他双腿虚浮地下了车。
隔着一层玻璃和距离，他仰头向上看去。
果不其然，整整齐齐四颗脑袋正在看向他们。
想到儿时的记忆，林凡心里打了个颤。
“林凡。”
杨雪站在车的另一侧，隔空喊了下他的名字。
“别怕。”
杨雪没出声，对他做了个口型。
“嗯。”
林凡应了一声，和杨雪一起往楼里走。
到了林凡家门口。
他们还没敲门，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宋雯沉默地看着他们，气氛忽然沉重起来。
“妈。”
“阿姨。”
两人各自叫了一声。
宋雯脸色当场就难看起来。
杨雪像是出入自家一样，轻车熟路的换了鞋子。
林凡跟着她，两人一起进了客厅。
客厅里坐着四个人，分别是杨雪父母和林凡的父母。
看见杨雪，杨母脸当时就耷拉下来，她拍着身侧的沙发扶手，喝道：“你还有脸回来！？”
杨雪掀起眼皮，淡淡道：“不是您让我回来的吗？”
“你！”杨母被呛了一声，想到今日叫她来的目的，“谁让你离婚的？！我同意了吗？！”
“妈，你真奇怪，我离婚还需要你同意吗？”
“咳咳咳！你这个……”
连续两次被呛，杨母一口气上不来，差点被自己呛到。
林凡安静地站在杨雪身后，没有搭腔。
直到宋雯叫了他：“林凡，离婚的事，你也同意了？”
眼见杨雪油盐不进，宋雯立即把目光对准自己的儿子，试图从他口中听到答案。
林凡直视自己的母亲，面对母亲有些狠厉的眼神，他心头一颤。
但想到孤军奋战的杨雪。
他还是道：“没错，我也同意离婚了。我们本来就不合适，没必要强行凑在一起。”
话落，屋内顿时静了下来。
宋雯双手紧握成拳，克制自己的怒气。
她牙关紧咬，凸出的颧骨更显刻薄，她的声音都压低了不少，带着隐隐的警告：
“林凡，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林凡眼神躲闪，想要避开那道目光。
但那双眼却如影随形，紧紧黏在了他的身上，几双眼睛都在盯着他。
林凡心里也有些畏惧。
年少的经历让他对宋雯有天然的恐惧，但……
林凡眉头紧锁，垂落在腿边的手缓缓收紧，他终于道：“嗯，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是真的想要离婚。”
林凡和杨雪并肩而立，两人的神色异常坚决。
更何况，他们已经离婚了。
几个家长已经没有办法拿捏他们了。
杨雪单手插在口袋里，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四个人面如土色。她明白，时候到了。
“林凡，去拿两个凳子。”
“嗯。”
林凡应了一声，从餐厅拿了两个凳子来，其中一个放在了杨雪身后。
杨雪整理了下大衣，坐在了椅子上。
她平视着自己的父母，淡淡道：“爸、妈，我知道你们打的什么心思。你们害怕我不给你们养老，更害怕我以后结了婚，会和你们反目成仇。”
“说实话，其实我是挺讨厌你们的。”
“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成绩不好，想去补课。但你们不给我补，我偷偷拿了家里的钱去上补习班，回来就被你们打了。”
杨雪用素白的手指撩开自己的头发，露出自己的下颌线，她点了点下颌线的地方，道：
“当时，我这个地方撞到了柜子上，一直到现在，还有一道很浅的疤痕。”
“当时我多很你们啊。”
杨雪靠在椅子上，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起伏。
但林凡却浑身发冷。
他没想到，杨雪竟然是这么长大的。
杨雪没注意林凡的神色，但在场的杨父杨母却低下了头。
“算了，不说这些了。”杨雪轻叹一口气，将自己的条件摆了出来，
“你们每个月都有退休金，加上我哥也给你们钱。我每年再给你们五万，一直到你们死，我都会养着你们。但拿这些钱是有条件的，以后不要再插手我和我哥的事情了。”
“对了。”
话音一转，杨雪将目光转向宋雯夫妻，道，
“林凡也会每年给你们五万，条件就是不要再插手他的事了。我们要自由，你们拿钱。”
“要是再闹，我就把你们告上法庭！”
“我是一名律师，我相信，你们也不希望在法庭上和我对峙。拿了钱，就安分一点吧。”
杨雪说完，从包里掏出一沓现金。
“这是两万，剩下的三万我会打你们的卡里。”
林凡也从口袋里拿出五万块钱。
“你们收了钱，我们就走了。”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