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沈越山无奈:“打得正好,你不打,我也要打。”
秦怀易看着二人谈话间的亲近,又见容荒抱着沈越山,慢慢赤红了双目,不顾逆行的灵府,强行运功起身朝容荒打去。
感受到袭来的剑意,原本还想解释的沈越山眉头轻蹙,正要唤出行露。
此时容荒抱着他的手却突然将他向上托了托,让沈越山不得不稳住身形去按住容荒的肩膀。
随后他眼前一晃,沈越山只隐约瞧见一道墨色气息带着红光闪过,有些眼熟的气息让他微微一怔,待回过神来,秦怀易已经浑身是血狼狈的半跪在地喘气,只能用灵剑静蝉支撑了身体不倒下。
他脸上还有血,抬头盯着沈越山,神情悲痛凄厉道:“师兄当真如此狠心,一次机会都不肯给我吗!”
“因为你从来都不认为你错了,也从来不知悔改。”
沈越山声音淡淡:“你是我一手带大的,你年纪小的时候,争强好胜和人比斗我不管你,你惹下那么多祸事因在锄强扶弱,我不怪你。”
说着因情绪起伏,他捂唇咳出一口血,靠在容荒肩头,低声道:“当年你们顾天下苍生舍弃我,我不曾怨怼。”
“但你们不该再来打搅我,现在这条命是我自己的,轮不到你们在来安排,同样的话你也好好转达玉黎仙尊,我已与你们两清,不欠任何人,自然用不着对你再度宽容。”
沈越山抬了抬手,两道结界包裹着魔蛊飞到秦怀易面前,他低眸道:“这件事你看着办,望日后,好自为之。”
秦怀易眼神空洞,愣愣望着那两只魔蛊,喃喃自语道:“不可以……师兄怎么可以不认我……师兄!”
他猛地抬头,心底莫大惶恐,真真切切意识到沈越山要和他断开关系,反应过来惊慌想去求得沈越山原谅,可起身刚追几步身上受得伤便让他无法在前行半分,只能眼睁睁看着容荒抱着沈越山离去的背影。
“师兄!我都错了……你听我解释……”
还未走远,听到秦怀易从后面传来的声音,沈越山叹息一声,阖眸靠在容荒身上,静静任他抱着向前行。
容荒笑了一声,道:“义父上次还护着他,这回他被打成这样,义父不看看?”
沈越山眼皮抬也未抬,疲惫道:“以后不会了。”
他承认上回拦着容荒,是有些私心,除开身份这一层,那孩子毕竟是他一手带大,他无法看着秦怀易死在面前。
但以后。
他不会在管秦怀易死活。
容荒低声:“义父承认上回是在护着他了?”顿了顿,他眼神幽深,缓缓道:“若下回他还敢碰义父,我会让他灰飞烟灭。”
沈越山未应声,呼吸匀称像是睡了过去,容荒垂眼凝视了会儿靠在肩头的沈越山,眸色暗了暗。
第24章 甜的,某人喜欢
沈越山做了一场梦。
一场极长的梦。
梦里终年覆雪的饶月峰,星辰殿前,他药浴过后一席单薄白衣,与大雪之下研习剑术。
那时师尊要忙闭关飞升,无暇顾及新收的弟子,念其根骨绝佳,便将那位十几岁的少年带到他面前。
年少时的秦怀易眼神纯澈,初见一面,便呆站在原地不动,两眼发直盯着他练剑。
剑风似要割裂风雪。
沈越山犹记得,当时他收了剑后,说:“小师弟年纪委实小了些,我过得粗糙,怕你不习惯,日后得委屈你随我一同修行了。”
然后这一修,便是三百余年。
期间师尊飞升失败,与洞府坐化,他继任了庚辰仙宗的宗主,替师尊继续教导小师弟。
原本那柄静蝉剑,是历代庚辰仙宗宗主的本命灵剑,沈越山早已有了自己的本命剑,见秦怀易想要这把剑,便让给了秦怀易。
继承了静蝉剑,秦怀易顺理成章变成少宗主,却不知在什么时间起,秦怀易慢慢开始与他生疏。
“天命”让他背负巨大重担,因此只能终日困在饶月峰日复一日的修行。
只有秦怀易惹祸生出事端时,沈越山才会离开饶月峰去处理一番,亦是为数不多的见面机会。
渐渐的,秦怀易长大,二人往来变少。
再后来。
师祖推演的那道“天命”之言,在各大世家仙门掌座长老传遍,人人畏惧浩劫,人人都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没人甘愿赴死,站出来一同阻拦这场浩劫,他们坚信唯有他才能化劫为安。
百年时光如白驹。
梦里,秦怀易代执宗主事宜,仅有一些大事会来询问意见,偶尔会关心几句,却再无少年时对他的亲近。
甚至他还听到秦怀易与旁人自嘲说:“只要师兄还在,我便只能屈居长竹碑第二,也永远只能是庚辰仙宗的少宗主,世人只会记得无忘仙尊,不会想起庚辰仙宗还有个玄云仙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