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念及容荒辛苦,费力气去找天道朝气,他才顺着容荒的话,哄一哄。
可这义子太放肆,居然把欲.念明明白白展现在他面前,死皮赖脸贴着,从清晨开始磨蹭弄到晌午。
……总之,这样的哄,沈越山不认同,人间哪家的父亲是这么哄儿子的,根本不合常理。
他也是顾忌容荒身上或许还有暗伤才没立刻动手,否则早就把人打出门去,哪里等得到晌午。
所以有一回就够了。
往后还要让容荒好好学规矩,作为义子……怎么能对义父如此无礼蛮横,这样以后怎么找道侣!
沈越山阖眸,神识在灵府转了一圈,开始逐步引动天道朝气来酝养神魂。
天道无形无相,天道朝气可以算作是天道的力量,就算是普通仙修用也是大有裨益,对于他来说这东西用来修补神魂恰恰好。
他本就是天道规则一片的化身,与天道可谓同宗同源,人间灵气只能酝养保证神魂伤势不再恶化,却无法将神魂彻底修补。
而他的神魂早就如破碎的宣纸般被强行粘合,前段时间动了禁术后又伤了几分,原先就裂开的地方又新增了裂口,边缘有溃散迹象,所以这一缕天道朝气恰好将他溃散的神魂回笼。
没有什么比天道朝气更适合修补他神魂的东西了,但天道朝气也极难炼化,虽然存在于神魂,却只是存在,让他的神魂不至于再次溃散,想要补好神魂,就要彻底把天道朝气融入他的神魂。
只不过。
沈越山没打算完全炼化天道朝气。
这天道朝气固然能修补好他的神魂,但等他补好的那一刻,恐怕天道就能直接抽离他的神魂,让他重新回归天道。
他亡,则天道补全。
天道死,他死。
*
近来神魂好了些,沈越山气色瞧着比往日好,只不过往外面走的次数少了些,天气闷热,偶尔回到回廊下坐一坐,或者到后院躺一躺。
也因为沈越山身体好了不少,屈行一就没再拘着那群想探望沈越山的小辈,不过怕他们打搅了沈越山,定了个规矩,过了酉时必须走,不能打搅沈长老休息。
分批来,一批十几名小弟子,不能逗留超过一个时辰,有时候轮换不及时,经常能看到竹苑外的篱笆外蹲着好几个少年,眼睛使劲往竹苑里瞧,相互窃窃私语,一副我今天要和沈长老打招呼的坚定模样。
不过他们在看到容荒身影的一瞬间,所有吵闹声都会回归寂静。
这小师叔从来不对他们吭一声,也不对他们说话,可他们但凡发出一点动静让小师叔听见了,就马上会被丢出天汀洲。
十几名少年蹲在篱笆外,大气不敢出,硬生生等着从后厨出来的小师叔端着一盅不知何物的东西,从回廊走进屋内,才敢喘气。
“小师叔这气势……太怵人了。”有弟子心有余悸拍了拍胸膛,“我见一回,怕一回。”
就像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即便一个眼神也没落到他们身上,也能感受到那种漫来的压迫感,淡淡散开的戾气似乎下一刻就能让他们泯灭成灰。
旁边有人回答:“唉,也不知道沈长老是哪里认来的义子,这么好的沈长老,怎么就养了个凶巴巴的小师叔。”
“我听说沈长老是大师兄在不群山脉历练时候遇到的,刚好掌门过去,就被掌门带回来了。”
少年人们震惊:“随手捡的?掌门可真有本事,能说服沈长老来咱们无念宗当长老。”
无念宗是出了名的偏僻,出了名的除了有钱,会种田,会养灵禽,但其他啥也不会的宗门,宗内之人几乎练得全是自在无为道,一般有些实力志向的人,都不爱往无念宗走。
“你们说沈长老到底什么来历,他好像什么都会。”
少年人们抠着篱笆开始猜测。
“沈长老帮我们改了修行的剑法,纠正了心法,还送我们早已失传的傀儡纸人,我带纸人出门的时候遇到其他门派的弟子,他们可羡慕了……”
“嘭!”
一个水瓢从头顶砸下来,接二连三轮番砸在篱笆外蹲着的少年头顶,周江南手持水瓢,笑着训斥:“胆子大了,敢在这里说沈长老闲话,当心小师叔听到把你们几个捆到深山喂野兽。”
少年人们顿时捂住了嘴,讨好地笑笑:“周师兄别生气,明天送你两只擀面杖,改良过的,能自己引路自己飞。”
他们还要在这里等着沈长老有空,唤他们去听讲道呢。
……
屋中。
听到外头动静的沈越山抬眸,轻声道:“又来了一帮有精神气的孩子。”
“别理他们,理理我。”
自进屋起容荒唇边就带起一抹笑意,将端来的东西摆到沈越山手边,道:“炖了一个时辰,尝尝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