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失落,想着或许是时间不合适。
之前我细问司昊才知道,他选择晚上出发、在路上过夜,其实并不能一趟高铁坐到目的地,中途需要换乘别的列车,花费的时间远不止他随口所说的七八个小时,一路也不是一直坐在舒适的商务座。
如果不是为了节约一天工作日、为了早日敲定合约推进项目,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费,谁愿意如此奔波?这种程度的恐怖故事,饶是司昊也不能避免。
越回想这些细节,我就越发现,司昊总是有意在我面前隐藏他的辛苦和疲惫。
现在才七点半,还没到站,是舟车劳顿睡着了吗?昨晚……他也没有时间看消息吗?
等一下。
时间……
时间!
“卧槽!”我一激灵,顿时鲤鱼打挺坐起来,“我闹钟没改啊!”
是的,我闹钟设定的还是住在出租屋那边的起床时间,比住在家里整整晚了一个小时!
我:“……”
无论如何都会迟到,我也不必再争分夺秒,这就叫债多不愁。
不过扣钱还是会心痛,我索性申请调休一小时,在家吃过早饭才出门。
情绪平静后想起昨晚哭哭啼啼的样子,我在爸妈打趣的眼神下如坐针毡吃了个囫囵,早餐什么味儿都没尝出来。
路上,我问司昊“快到站了吗”,直到我快坐不住了,手机才终于震动几下。
[司老师]:[好]
[司老师]:[刚到站,把东西放到酒店,马上又要去客户那里]
[司老师]:[今天可能一整天都会比较忙,我们晚些时候说,可以吗?]
看见这些消息,我不知怎么,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但我还是赶紧给司昊回复说好。
我秉持知错就改的态度,知道自己昨天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无理取闹,怕司昊伤心我从不体谅他……就想表现乖一点、懂事一点,于是我又加上一句小心翼翼的“你先忙,我不打扰”,给司昊发了过去。
司昊却并没有回复我,连个表情包都没有。
或许是出站比较不方便吧。我定定神,到公司不敢耽搁,放下东西就去实验室。
任娜和白霜被我肿泡的眼睛和挂彩的面颊惊了一跳,关切问我怎么了。
我只好省去司昊的部分,又把我悲催的合租故事讲给她们听。
任娜和白霜一致表示:“你这运气真是绝了,天天都在遇见什么烂人啊!”
我无语凝噎。
“不过吧,”任娜老神在在,“你想,你在家里住久了,亲爸妈还看你不顺眼呢,更何况是素不相识的人,遇到点事儿,自己的利益受到挤压,谁愿意忍气吞声?摩擦和矛盾是必然有的。哪怕像我和室友关系不错,平时还一起追剧吃饭,这都不能说完全不起冲突。合租啊,生活品质上一定会有所牺牲,过得去就过,过不去的……但凡经济稍稍宽裕,也不至于么。”
我叹口气,认栽:“我可不受这个气了。”
司昊的顾虑成真,合租找室友约等于开盲盒,我承认我全是赌的成分,真没把他的话听进心里仔细考虑。
本以为这次的矛盾症结在我,昨晚我想通后,事情就理应朝好的方向发展,可司昊碰巧的忙碌、对我的无法兼顾,都让我内心空洞。
宛如为面试做足准备、历经心理挣扎,最后对方却通知更改时间、容后再议,是一种有劲没处使的焦虑和气馁。
我心不在焉,好几次连样本都差点加错,险些酿成真正的实验事故。
好不容易做完,我洗干净手,迫不及待拿起手机,本以为自己会错过很多司昊的消息,可我的预想却落空了。
[司老师]:[中午对方请客]
[司老师]:[你也好好吃饭,好好午休]
我本想和司昊腻歪几句,可现在显然也不是好的时机,我别无他法,只好压下心中期待乖乖等他。
他下午还会工作,午饭应该不喝酒,我除了干巴巴的“好”之外,连一句“少喝酒”也没机会嘱咐。
我强迫自己不去胡思乱想,也别在人来人往的办公场合……感觉孤单。
下午,我继续用工作去填鸭大脑,但我忍不住把手机揣在身上,每一次震动都让我心脏突跳,我总是不嫌麻烦取下双层手套去察看消息,然后又沉默地把手套重新戴好。
手套密不透风,即使不是汗手也会硬生生捂出汗,更不好脱戴,几小时过去,我都不知浪费了多少双手套,烦躁极了。
回家路上,我又主动给司昊发去消息。
[云天]:[司老师,忙完了吗?我下班了]
[云天]:[现在去出租屋,我把东西收拾一下]
[云天]:[等我回家给你打电话]
我想,八点多,司昊总能结束了吧?晚上一个人在酒店,总能静下来陪我说几句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