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显点了点头,道:“可以见得。”
“未来大孟与他一战,恐怕在所难免。”戚玉霜的目光远望北方,语气凝重。
周显道:“父皇所谓和亲讲和之举,恐怕于此人来说,毫无作用。”
“正是。”戚玉霜转过头,严肃地看着周显,“我大孟,绝不可送公主与尤班和亲。这是我的态度。”
“常乐公主,就是前车之鉴!”
……
后院,画绮轩前。
“你们这是干什么!”
“凭什么把玉霞禁足在院子里!”
柳氏拼命推搡着戚玉霞院落前的亲卫,亲卫们执行戚玉霜的命令,站在原地分毫不退。任凭柳氏如何质问推搡,都心如铁石,将画绮轩的门口挡得严严实实。
“我不信戚玉霜她敢下这样的命令!”
“你们去把戚玉霜给我叫来!”
柳氏大声尖叫着,听到她的声音,戚定省带着戚胜从柳姨娘的院子里出来,也跑了过来。
柳姨娘刚才突然晕倒,已经吓了他们一大跳。但得知将柳姨娘气到昏厥的消息之后,戚定省也大吃一惊,顾不得老娘,也想要去找戚玉霜问个清楚。
亲卫站在原地,听着柳氏震耳欲聋的骂声,心中叫苦不迭。
把戚玉霜叫来?
也亏得这位二夫人,居然敢直呼大将军的名讳。他们跟随在军中,从没见过敢用这样的态度与大将军说话的,还要他们把大将军叫来和她对质?
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吧!
也许是柳氏的声音太大,也许是这里的动静闹得太厉害,没过多久,突然从前院传来声音:
“国公大人到——”
戚玉霜刚送走了周显,此刻在外面披了一件鹤氅,轻衣缓带,脚步不徐不疾,在一众亲卫的拥簇下缓缓走来。
柳氏看到她,眼睛几乎都要红了,她大声道:
“你有什么资格把你妹妹关在院子里!”
“放肆!竟敢对大将军不敬!”一名亲卫手按剑柄,就欲抽出佩剑,被戚玉霜轻轻一抬手止住了。
她挑了挑眉毛,道:
“我妹妹?”
“我妹妹正住在引泉山房里,我哪里——又冒出来一个妹妹?”
“你!”柳氏顿时气结。
戚定省却已经忍耐不住,立刻把心中最要紧的那个问题问了出来:
“霜儿,听说你向陛下请了恩典,要把爵位传给你二妹妹的孩子,这是真的吗!”
戚定省与戚胜的目光,在这一刻都死死地盯住了戚玉霜的表情,紧紧攥住了手掌,仿佛在等待一个至关重要的生死大事。
戚玉霜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当然。”
“什么?你怎么敢!!”戚定省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霜儿,你这是要把咱们戚家数代的家业,拱手让给外人吗!”
柳氏身体气得都颤抖起来,她眉毛几乎根根竖起,尖叫一声道:
“你、你自己每天抛头露面和一群男人混在一起,戚家的家风都让你败坏了!你现在又要败坏戚家的祖业,害你的弟弟,就为了不让爵位落到他手里!你是不是疯了!”
“哦?”戚玉霜面色丝毫没有变化,直接忽略了柳氏后面气急败坏的话语,淡淡道,“你和我谈戚家的家风?”
“戚家的家风是什么?”
柳氏喉咙一哽。
戚玉霜挑眉看向戚定省与戚胜,两个人也讷讷无语,不敢回答。
戚玉霜叹了一口气,道:“我倒要请教请教,如果没有我,戚家这一代该谁随军出征?”
一旁,戚胜的脖子猛地缩了缩,目光垂下,丝毫不敢与戚玉霜接触。
戚玉霜的眼神出奇地淡漠:“又或者,倘若北疆犬戎明日犯边?敢问诸位,谁敢前去应战?”
戚玉霜的目光,终于落到了戚胜的身上:
“戚胜,你难道忘了,你也是戚家的子孙!”
“位卑未敢忘忧国,身为戚家子孙,难道不明白什么叫责任?只顾自己的荣华富贵,丝毫不顾国家社稷,还配做戚家的子孙吗?”
戚胜被她骤然点名,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一躲,几乎要发起抖来。
戚玉霜的目光慢慢扫过戚定省,扫过柳氏和戚胜,冷笑道:
“我戚家满门忠烈,守土保家,上报天恩,下安黎庶。从没有过贪恋荣华,怯阵怕战的子孙!”
“你、你……”戚定省被戚玉霜几乎是指名点姓地骂了,他抬起手指,指着戚玉霜,一时说不出话来。
戚玉霜突然又笑了起来,那笑容带着几分讥讽之色,颇为罕见:
“我看在你们年长的份上,称你们一声二叔二婶,若真与我论起尊卑来,你们连我戚家的正经主子都算不上,也敢在我面前倚老卖老,以长辈自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