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温有些不想理他了,说着:“宁堔哥哥,外面落着雪,你快回屋里去待着吧。”她说完就要关门,被宁堔抬手给挡住,又问她:“容温,你逃避什么?”他观着容温的眉眼,继续说:“如今你与他之间已与从前不同,若他再跟来,你是不是会跟他回去?”
一如那次在桂花巷时,容温有些不堪其扰,那回她与宁堔说她不逃婚,让他别再去招惹顾慕,可宁堔是个死心眼,她就不愿再与他多说,在宁堔说出待她心如所愿,再带她走时,她便对他点了头。
这回也一样,容温不想跟他再说,回着他的话:“我不会跟他回去的,我早些日子就已让人送信去丹水,是要去外祖家过年的。”
宁堔站在屋门前还是不肯走,容温有些无奈的看着他,一时间,屋内屋外都静了下来,只有漫天的飞雪还在不停的落。
容温在宁堔的眉眼中瞧出了些什么。
默了会儿,她的目光朝着隔壁的院落看了眼,唇瓣不自觉抿紧,随后问宁堔:“隔壁的人——是他吗?”
宁堔没与她扯谎,他对容温点头:“是。我适才跟去瞧过了,见到云烛手中端了汤药,沈夫人或许说的没错,他身上有伤。”
容温轻轻‘哦’了声,落在木门上的手挪开,对宁堔道:“宁堔哥哥回去吧,他既也在这里投宿,身上还有伤,我去看看他。”
容温神色平静的说着,宁堔看了她一会儿,转身离开。
叶一在一旁自是都听到了,给容温将狐裘拿来披在身上,也不多问,只陪着容温走出了院子,绕了小半圈的路,到了另一座院子的门前。
虽是雪落得稠密,天色又暗了,云烛站在抄手游廊处还是一眼就瞧见了容温,走上前唤了句:“表姑娘。”随后似是想起了什么,一向冷着一张脸的人对着容温说了句:“真巧,表姑娘也在这里。”这是净思教给他的,虽然云烛没打算说,可这会儿也不知怎么说出口了。
容温看着他,问道:“我能进去吗?”云烛对她点头:“表姑娘进来吧,公子这会儿还没歇下。”
容温对他应了声,抬步向着顾慕所在的屋子走去。
此时虽刚至酉时,天色却是全暗了,屋内的烛火昏黄,容温走进去时,顾慕正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雪。
容温开口道:“二表哥。”
顾慕闻言回转过身,神色平和,未开口言语,只示意容温在木桌前坐。
容温先是往他垂在身侧的手臂处去看,可他身上穿着的是件墨色广袍,衣袖宽大,她什么都瞧不见。
容温在木桌前坐下,云烛进来添了茶。
只给她一人添。
顾慕面前的杯盏却是空的。
容温不由得会想,被人挑了手筋,确实拿不了任何东西。
就连用杯茶都不行。
她端起自个的杯盏垂眸用着,顾慕侧首看着她,嗓音很淡,于容温来说听在耳中如屋外的雪在耳边融化一样:“你从上京离开已近半月,我当你已在泉州转至水路,若知晓你在这里,我该换户人家投宿。”
容温正在用着杯盏里的茶水,闻言呛了一下,抬眸去看他:“我与二表哥又不是仇敌,如何要这样说。”
顾慕的嗓音依旧很冷:“不似仇敌却甚仇敌。”他神色间不显情绪:“你知晓了我在这里,难免不会觉得我是反悔了要带你回去,有了这样的想法就会逃,外面大雪封路,官道上亦是荒芜一片,你一个姑娘家能去哪?”
容温抬眸直直的看着他,与他眸光相对,一如往日,她在顾慕眼眸中看不出什么,只说着:“二表哥小人之心了,我这会儿知道你在这里,不但没逃,还来看你了。”
顾慕对她‘嗯’了声:“如此看来,我在你心里也没有那么不堪,”他收回看着容温的目光转去别处:“待雪停,我会晚些时日再出发,与你和宁堔错开。”
容温将一直捧在手中的杯盏放下,眼睫低垂,默了片刻才又看向顾慕:“我那夜与你说宁堔不会与我一起离开,没有骗你。”
顾慕眸光深邃,又看向她,听容温继续说着:“马车行至上京城外,他突然骑马跟了过来,我劝了他不止一次让他走,可他非要跟着,才会一同去丹水的。”
容温与他说完,才觉得不太对。
她跟他解释什么?
如今她与他没什么关系,就算宁堔与她一道去丹水又如何?想到这里,她心中不由得有些懊恼,垂眸不去看他了。
她不知她在解释什么,顾慕也不知一见面他对她发什么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