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思将船向着一处湖心岛的方向划去,说是湖心岛上面长了许多野果子,正好他们去摘来些,在离湖心岛还有十丈左右距离的时候,不远处突然又驶来一艘船,划船的人是云烛,他对顾慕道:“公子,陛下派了身边的李公公,说是有急事寻公子,就等在月儿湖边。”
顾慕眉心微动,对云烛应了声,随后起身对容温道:“你且与净思在这处,我见过李公公就回来。”
容温心中没来由的一慌,唇瓣翕动,默了片刻,还是对他点头:“好,我先与净思去岛上摘些野果子。”她说完,眼睫低垂一连颤动了好几下,最后看着顾慕上了云烛的船,直至消失不见。
净思划船带着容温去摘了好些野桃、野梨子,天色逐渐暗沉,落日金光只剩最后一抹还停在西山,容温对净思道:“你家公子许是遇到了紧要事,天色暗了,咱们回去吧。”
净思笑应了声,又划着船驶离了湖心岛,又是差不多有十来丈远的时候,船只突然不动了,容温正在拿着一只梨子啃,感觉到不对时,并未回身,嗓音温和的问净思:“怎么了,若是划的累了,就先歇一歇。”
她话落,却未听见有回应。
第48章
拉扯中……
容温下意识往船尾处望了眼, 随口唤着:“净思——净思——”依旧未有丝毫回应,容温一时间咬在口中的梨子都忘记了咀嚼,有些慌乱的站起身向船尾走去。
没有净思的身影。
她手中的梨子‘啪嗒’一声掉在船板上,目光急切的向着四周找寻, 她心底还抱有一丝净思不小心落了水的希望, 可, 没有, 四周的湖面都很平静,只有风带动的细小涟漪,哪里像是有人落水的样子。
容温口中未嚼完的梨子被她整个咽下, 有些被呛住,她抬眸望着西山的最后一抹红光落下去,整座湖面除了这艘船上的几盏宫灯外, 再无半分光亮。
她垂眸静默了会儿,冷冷笑了几声,带着无奈与可悲, 随后对着远处喊道:“顾观南, 你出来,我等你半刻钟, 你若是出来, 我便不与你生气, 你若不出来,我不止会在祖母面前告你的状, 也再不会理你。”
她似赌气似生气的说了这些话, 可空旷的湖面依旧静悄悄的, 只有她的声音在湖面上回荡,容温气极, 待半刻钟后,她走进船舱,如一只袋鼠般可怜兮兮的将自己蜷缩在烛火下。
她不再年少,不再是五六岁时的那个小姑娘,她可以害怕,却也可以压制住情绪不去嚎啕大哭,有顾慕和净思在时,她尚且可以在内心去克服这种恐惧,而此时,雀鸟啼鸣,风声鹤唳,烛火摇曳,一点,又一点,不断的在侵蚀着她的内心。
要把她建立起的防备全部都击垮。
她蹲在船舱里,在心里想着,只要她蹲在这里不动,就不会掉入深水中,顾慕他总会来寻她的,可她等啊等,等了许久,天色越发暗了,如一张张大网朝她压过来,于是,她在心里鼓足了劲,她决定起身,自己去划船。
她不能只在这处等着,她要划船离开,上岸。
又在心里给自己打了气后,她提起裙据正往船桨处走,却发觉脚下有些湿,不知何时,她的鞋子已经湿透了,船舱内进了水,她急忙去找寻漏水的地方,一处、两处、五处……
太多地方漏水了。
她扯去船边的月白轻纱堵住一个又一个进水口,可如今是夏日,船上的一应布置都是轻薄的纱料,根本挡不住湖水涌进船舱内,她只能看着湖底的水越来越急促的进入船舱,也发觉了船只在一点一点的往下沉。
容温神色间染了薄怒,愠恼的对着黑乎乎的四周喊:“顾观南,你出来——顾观南——”四周仍旧只有她声音的回响,容温知道他一定就在这附近,开始骂他:“顾观南,你个混账东西——谁让你这么做了,我就算梦魇油尽灯枯,也不愿意这样——”
她骂着,气的跺脚,顾慕根本就不理会她,识时务者为俊杰,容温只好改了语气:“你知道午时你与我说去游船时,我为何会同意吗?我不是没有过怀疑,我在心里怕了许久,可还是同意了,因为我相信你——”说到这里,她嗓音有些哽咽:“你不是对我说,让我相信你吗,我信你了,你为何要这样?”
容温又大喊了声他的名字:“你被云烛唤走时,我也动了疑心,可我依旧信你,因着你和净思在船上,这几个时辰的游船我虽是心里害怕,可我却能自控,顾观南,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