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诞还欠着房费吗?
花柠余光瞟了眼墙上的价目牌,正准备悄悄帮他解决,就被花诞拦下。他横眉竖目:“我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月没有拖欠过一次吧?是你得寸进尺要我提前垫付,我凭什么给?别以为我朋友来了我就好说话了!”
“你天天吵得我睡不着觉,前几天还上新闻了,我没把你赶出去都不错了!谁知道你天天在外面赚的什么脏钱!”
男老板的话实在难听。
花诞沉下脸,拉着花柠回了房。
花柠和花诞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兄妹。可毕竟十几年没有联系,花柠站在他整洁的房间门口,多少有一丝局促。
花诞的房间很小,贴着发黄的墙纸和掉皮的踢脚线。角落书桌上有一台笔记本电脑和平板,屏幕上好几个游戏窗口同时运行着,看起来像在开脚本代练。还有专业的摄像头麦克风,大概是直播装备。
花诞他,有在努力生活呢。
忽然,一声清脆的鸣叫,花柠看见了窗边挂着的鸟笼里,一只千鸟蹬着小短腿扑棱着。
这大概就是愕然的那位好朋友了。
千鸟细长的嘴巴能为鳄鱼当牙签清理口腔,愕然被伺候惯了,难免念念不忘。
“你在养鸟吗?”
“和鳄鱼一起养的,现在……”
花诞正想顺着说下去,忽然闭上了嘴。
“你该不会想说现在你打算也把这鸟放生了吧?和鳄鱼一样?”
“……你能不能别提鳄鱼的事,已经够丢人了,我是不得已才这么做的。”
“不得已做出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吗?”
“……花柠,”花诞嘴角抽搐着,“你说话真是越来越不在乎别人死活了。”
花柠和花诞的关系就像牛油火锅。
十几年没见,锅凉了,凝出一层厚厚的生疏。斗了两句嘴,灶台忽然冒出森森火苗。
二人互相瞪着,终于都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花柠取出手机,指了指鸟笼:“按照买来的价格卖我吧。”也算是委婉地替花诞解决一点资金问题。
“你会养鸟吗?”
“你都打算放生了,还在乎我会不会?”
花柠撇撇嘴:“我住在玳瑁街,开了一家多功能流浪动物收容所,养几只鸟热闹一点。”
二维码付款发出“滴”的一声,花诞僵了僵,语气变得不自然起来:“我们一样大,你今年应该大学刚毕业吧,就已经开店了……果然是福利院最聪明的。”
“聪明有什么用,现在还是要勤勤恳恳工作呀,我还每天跑外卖呢!”花柠眨眨眼,终于问出了未解之谜,“你不是和养父母一起去北城了嘛,怎么又回来啦?”
花诞欲言又止,迟迟开不了口,甚至无助地抠起了手指——他从小就是这样,一紧张就抠手指。
花柠关上房门,整个房间只剩下游戏里传来的待机语音。
她轻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花诞沉沉吐出一口气,移开目光:“养父母领走我是因为他们生不出孩子,又不想抱一个不懂事的婴儿回去。可是我跟他们回北城不到三年,他们突然间就怀上了。有了亲生儿子,他们全部心思都在自己的孩子身上,也就没精力管我了,把我送到了爷爷奶奶家。”
可是,花诞既然不是亲生的,又怎么可能受到老一辈的疼爱?
在爷爷奶奶家寄人篱下了几年,花诞终究还是没能拿到主角剧本,高考落榜了。
这似乎也成了养父母彻底抛弃他的导火索。
后面几年,花诞尽可能不麻烦养父母一家,奔跑在打工兼职的路上。
他想,如果自己像当年那样听话懂事,是不是就会再一次得到养父母的喜爱?
可直到他说要离开北城时,养父母也没能“抽出时间”见他一面。
“现在我白天在剧本杀店里兼职,晚上回来搞搞游戏代练,凌晨再直播,感觉还是挺滋润的。”花诞牵起一个难看的笑容,“之前买鳄鱼也是想做特立独行的自媒体,但是失败了……挺对不起小鳄鱼的,明明我最懂被人抛弃的感受,却还是抛弃了他。”
“这种事情……”花柠咬了咬下唇,“你为什么不和院长妈妈说?不和我们说?”
为什么要一个人挺那么多年?
明明大家可以帮他的呀……
“我说什么?说我从小就想尽办法讨人欢心、拼尽全力哄来一个家,结果被弃养了吗?”
花诞的情绪愈发激动,声音颤抖着,发泄着无名的怒火:“花柠,你还是老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