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看似平静无波的城堡中,此刻的气氛却异常逼仄凝沉。
正中央大厅中,率先传来一道不满又夹杂着排斥的男音:
“我不同意!他身上流着谢氏的血,凭什么进弗兰家族的门!”
弗兰家族内部错综复杂,不像江城谢氏那边只有一个继承人。
相反,弗兰家族这边有好几个各有一技之长的后代,并且,弗兰一氏的继承人人选直到现在还没有敲定。
平日中,看似团结一致的家族内部,实际上勾心斗角不断。
尤其那几个待选的继承人之间。
暗杀、上不了台面的计谋,层出不穷。
在他们眼中,根本没有所谓的血缘亲情,只有用尽一切手段除掉对方,以此来夺得继承人的身份,彻底掌控整个弗兰家族。
而谢昱淮的到来,让本就夺位艰难的弗兰后代之间矛盾更加激进。
蛋糕只有一个,现在又多了一个人来抢,他们自然不乐意。
所以在谢昱淮进弗兰家族的第一天,所有的继承人待选人选全部聚集在了大厅,坚决不愿承认谢昱淮的身份。
更不想让他进弗兰家族。
刚才说话的,是弗兰家族旁系三房的次子,为人冒失,炮仗性格,不懂得隐忍不发,一点就着。
平日中他人缘看似不错,但在这种充满血腥的家族中,真正和他交心的,并不多。
尽管如此,在他说完这句话后,二房的长子和次子却同时出声,附和他的观点。
大厅中央,坐着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面部轮廓冷硬,眉眼戾气横生,周身的气势很是冷沉。
整个人有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下面那几个待定继承人因谢昱淮这件事吵得不可开交,而当事人谢昱淮却气定神闲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事不关己的喝着茶,仿佛根本不在意他们的看法。
“家主。”二房长子这时开口:“谢昱淮身上有一半谢氏血脉是事实,并且这些年他又是在谢氏长大,和我们没有任何感情,贸然让他进入弗兰家族的地盘已经不妥,若是他再参与继承人竞选的话,对我们弗兰家族太过危险。”
若是谢昱淮是谢诚那边的人,此举相当于直接将弗兰家族拱手奉上。
如此一来,谢氏和弗兰一氏的宿仇又算怎么回事?
其他几个人附和声不断。
弗兰麦伦被他们吵得头疼,一掌拍在了桌子上。
桌面上的茶盏,因为这个动作,发出一声颤响。
所有声音霎时戛然而止。
弗兰麦伦看向旁边事不关己的谢昱淮,压住心口的烦闷,沉声问:
“昱淮,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谢昱淮冷冷扯了下唇。
终于抬着眼皮看了眼那几个对他深深忌惮的准继承人。
“家主费这么大劲把我弄到M国,估计不是为了给这几位阔少当枪靶子的吧?”
弗兰麦伦静默一瞬。
他确实不是为这个。
谢昱淮在谢氏集团掌权这么多年,他手中有谢氏集团所有的根基,若是能完全让谢昱淮对弗兰家族效力,哪怕现在谢昱淮不在谢氏了,利用他这些年的经验,都能在短时间内吞并整个谢氏集团。
若不是奔着这个打算,弗兰麦伦自然不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抢先派人把谢昱淮从江城带了过来。
见他沉默,谢昱淮眼底掠过一抹情绪。
手中的茶杯不轻不重地放在桌上。
发出一道清脆的声音。
在这鸦雀无声的大厅间,很是清晰。
“至于继承人。”他敛眸开口,声音中听不出什么:“我身上确实有谢氏的血脉,但另一半血脉——是弗兰家族最尊贵的曼殊夫人的。”
弗兰曼殊——弗兰麦伦的亲妹妹。
弗兰麦伦虽然冷血无情,手段狠辣,但对这个唯一的妹妹,却是处处关照。
“从身份上来看,我不觉得,比他们逊色多少。”谢昱淮目光在对面那几个旁系后代身上扫过。
最后定格在了弗兰麦伦旁边坐着的雍容华贵保养得宜的弗兰曼殊身上。
二十多年前,谢诚调查谢昱淮母亲身份时,查到的是她在生产时大出血死亡,其实事实并非如此。
那只是弗兰曼殊脱身的办法。
当初那段时间,正是弗兰家族和谢氏关系最紧张的时候,长时间的僵持,弗兰麦伦想出了这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但普通女子去办这件事,弗兰麦伦信不过,恰巧当时弗兰曼殊在国内,听到亲哥哥的这个计划后,亲自去接近了谢诚。
这才有了后面这些事。
死寂的大厅中,母子俩目光相对。
几秒后,弗兰曼殊第一次开口。
声线虽偏淡雅,但更多的,是与生俱来的上位者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