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心疾导致的昏厥,可能要到明日才能彻底清醒。
临走时,他从箱中拿出一盒涂手伤的药膏交给杜氏,这才告辞离开。
杜氏再三感谢,塞给曹太医一张银票,又让管家亲自送他回去。
送走人,杜氏用力抚了抚心口。
这一天过得真是糟心。
以后说什么也不动秦归晚和她的丫鬟了。
贺妙心眨了眨眼,垂睫若有所思。
原来,秦归晚的软肋是青枝。
折腾到现在,已是丙夜。
为了秦归晚的身子,今日临时为郁秀院烧了地龙,这会屋里燥热到焦心。
杜氏今日被沈从蓝锤了一顿,这会已身心俱疲,和沈晏之商量,让沈晏之守在这里,她先回去休息,若有事,可随时让丫鬟去找她。
沈晏之颔首应下,让贺妙心也早点歇息,忙到现在,他看着心疼。
贺妙心推脱几句便和杜氏一起离开了。
回去后,辗转难眠,实在不快。
秦归晚真是命大,折腾成这样也没死。
郁秀院屋内寂静无声,残烛恍惚晦暗。
杜氏安排的两个留守丫鬟,一直交手站在榻侧。
不知过了多久,其中一人悄悄抬眼。
发现坐在圈椅上的清雅郎君,修长手指轻托额头,眼底乌青,似乎有些困乏和不耐。
“大公子,您若累了,可去侧屋休息,奴婢们在这里看着。”
沈晏之捏了捏眉心,抬眸扫了眼两个丫鬟,懒散出声。
“不必。我看你们疲劳不堪,去外屋小憩吧,这里有我。”
两个丫鬟站得早已苦不堪言,知他再不喜秦氏,也不会看着其死在眼前,并未推辞,行礼后退下了。
人终于全部离开,刚才还困乏的黑眸顿时溢满慌乱和焦心。
他跌跌撞撞走到床边,跪坐在榻边,双目红如滴血,颤抖着伸出双手。
顿了许久,轻轻拿起裹着纱布的玉手贴在自己额上。
两行清泪无声滚落。
万箭穿心啊!
终究还是没能保护好他的晚晚,让她再次差点丧命。
十月的夜风寒冽呼啸。
透过细小的门缝吹进沈晏之心中,冰冷发麻。
*
翌日早,天晴得诡异。
万里无云,冬阳明媚。
秦归晚迷迷糊糊睁开眼,还未看清四周景物,就惊喊道:“青枝,青枝!”
一个圆脸小丫鬟上前。
“主子,青枝姑娘没事,只是受伤严重,正在耳房休息。”
杜氏担心她醒来要找青枝,一早命人将青枝抬到了郁秀院耳房。
秦归晚挣扎起身,“我要去看她。”
没亲眼看到青枝安然无恙,谁的话她都不信
手刚碰到床榻,她疼的嘶了一声。
圆脸小丫鬟急声道:“主子,你的手还有伤,不可用力。”
说话间,又一个长相清秀的丫鬟掀开帘子进来。
“主子,太医说你要多卧榻休息,切莫随意下床。”
秦归晚不管不顾,“我要去看青枝。”
两个丫鬟见她失心疯般,只好齐齐搀她起身,给她更衣。
秦归晚等不及,随意拢上披风,披头散发就往耳房去。
青枝正躺在榻上双目紧闭,气息浅弱,两颊青紫肿胀如馒头。
秦归晚奔到榻前,看清青枝的脸后,瞬间泪水盈满眼眶。
丫鬟怕她激动之下再犯心疾,不停劝慰:
“主子,你不必担心,青枝姑娘并无性命之忧,只是暂时昏迷,外伤很快就能养好。”
秦归晚长吸一口气,仰头止住泪。
“我明白。”
青枝拿命保护她,她要好好活着,养好身体,只要等到母亲来信,立马带青枝离开这个狼窝。
她收起眼泪,稳住情绪,认真询问了青枝的情况。
得知青枝确实无碍后,这才回到正屋,让丫鬟给她洗漱端饭。
用完饭,丫鬟拿出昨日曹太医留下的药膏为她涂十指。
这药膏不知是何物所制,涂上疼到刺骨。
丫鬟见她身子抖得厉害,询问是否继续,若是实在难以坚持,可以换府医调配的温和药膏。
她摇头拒绝。
太医给的一定是好东西,她必须早点让双手恢复,为离开沈家做准备。
上完药缠好纱布,她已疼到额头挂汗。
杜氏进来便看到她苍白着脸躺在榻上,又是心疼又是道歉,直言昨天误会了。
还说罪魁祸首的李嬷嬷被抓走后,昨晚在刑部牢房已畏罪自杀。
秦归晚无心和她打口舌官司,知道多说无益。
所谓的自杀,不过是沈家想快速将此事了结而已。
她有气无力地倚在床榻软枕上。
“婶娘和祖母只是被小人蒙蔽,不怪你们。”
“既然凶手已死,此事已成过往,我们都莫要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