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群山知道后,大骂沈成安是蠢货!
沈府从不缺他吃喝,他又是将来的靖海侯,哪怕一辈子碌碌无为,也能锦衣玉食,怎能被眼前利益蒙了眼,瞒着沈家做出这等违背国法之事。
他恨不得冲进大理寺打死沈成安。
杜氏哭得死去活来,让沈群山想法子保住沈成安的命,哪怕刺面流放,终身不得回京都,也比失了性命强。
沈晏之一脸悲伤地安慰,“叔父,既然事情已经出来,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咱们沈家要齐心协力想办法救出三弟。”
气归气,到底是自己亲生儿子,沈群山做不到无动于衷。
冷静下来,他琢磨起此事,总觉得事出蹊跷。
沈成安到底是受谁怂恿放的印子钱?
思来想去,他总隐隐感觉此事和沈晏之有关。
可杜氏安排在沈晏之身边的眼线说,沈晏之每日除了上值,并没和其他人接触。
他实在找不到证据,一时半会也没时间深究此事,只得暂时压下疑惑,开始想法在定罪前救出沈成安。
奔波三日没结果,眼见着大理寺即将把沈成安在工部的一举一动查个底朝天,走投无路之下,他带着二十万两银票,去找了那个他不想求、却不得不求的人。
求那人在大理寺查清事实之前把工部的账务抹平,别把沈成安定为贪污,想法保住沈成安一命。
当夜,诸左偷偷跟踪沈群山回府后,将此事汇报给了沈晏之。
沈晏之听完,在书房沉思许久后,让诸左悄悄喊出了沈从蓝。
兄弟二人在书房秘密商议一个时辰,这才分开。
*
今日腊八。
虽苍穹放晴,暖阳斜挂,沈府却无半点过节喜悦,连管家走路都缩着肩膀。
丫鬟一早煮了腊八粥,杜氏看到粥,想到在牢里受罪的沈成安,一时无心下咽,忍不住暗自垂泪。
沈安菱过来见她在无声痛哭,上前柔声安慰。
“母亲,您千万别哭坏了身子,放心,父亲一定会想办法救出哥哥。”
面上虽挂着担忧,心里却是恨得牙根痒痒。
她现在顶着沈安菱的身份留在沈府,本想着明年及笄后寻个本分的夫家出嫁,沈成安这一出事,她还怎么嫁人?
摊上这样的亲哥哥,真是倒霉。
但凡沈成安有沈晏之的一半才能,她也能沾上不少光。
杜氏擦了擦眼角,啜泣道:“成安从小没吃过什么苦,更没饿过肚子。”
“如今他在牢里,不知道要折磨成什么样……”
“我怎么能不伤心……”
说话间,丫鬟来报,大公子求见。
杜氏对沈晏之实在没什么好感,可这段时间,沈晏之确确实实为沈成安的事出头了,她不能在这个时候驳了沈晏之的面子。
思及此,敛住情绪,擦干眼泪,道:“让他进来吧。”
沈晏之进来,恭敬行个礼。
“婶娘,我刚才专门去了趟大理寺,那边的官差说,今日是腊八,允许我们私下送两套冬衣给三弟。”
杜氏顿时双眼放光,霍地一下站起身,捏紧帕子道:“当真?”
沈晏之朗润一笑,“婶娘,这种事,晏之岂敢诳您。”
“您若是不信,可随我一起去大理寺。”
杜氏喜不自禁。
这么多天,大理寺不许沈家往牢里送任何东西。
现在允许送冬衣进去,是不是意味着沈群山找的人出手了?
她自然要随着一起去,东西交给沈晏之,谁知道,他会不会真的帮忙送到。
她指挥丫鬟找了几套冬衣,又用食盒装了腊八粥和点心,沈晏之劝阻道:“婶娘,大理寺不许送吃食。”
杜氏坚持装上东西,“咱们和官差好好说说,实在不让送,再带回来便是。”
沈成安从来没饿过肚子,在牢里一定饿坏了,若是可以,她恨不得把沈府里能吃的都带上。
沈安菱站在一边,看着杜氏欢天喜地的模样,心里总有种隐约不安之感。
她悄悄觑了一眼沈晏之,发现对方的眸底好似有冷戾划过。
再定睛看,是因为他的黑眸过于浓郁,脸上有种淡淡的青灰色,今日又穿了一身不带花纹的玄色大氅,不笑时,因五官过于棱角分明,这才给人一种幽深冰寒之感。
她疑心自己多虑了。
就算大房和二房有龃龉,光天化日之下,沈晏之也不敢大胆到谋害亲婶娘。
她不忍破坏杜氏的兴致,默不作声压下心中杂乱的思绪,目送二人乘车离去。
一路上,杜氏不停掀开帘子往外窥,只恨不能立马飞到大理寺。
沈晏之乘坐马车跟在杜氏后面,看着时不时掀开帘子心急如焚的杜氏,无声冷笑。
到了地方,沈晏之陪着杜氏一起进去,果然有官差笑脸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