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知非想通了这节,心倒是放松了下来,虽然还不知道戴黎明来的目的,但是应该和翁兰无关。
周知非坐下了,她嘱咐翁兰:“如果他来家里,不要给他开门,装作不在家。出门也少出吧,倒垃圾的事情,等我回来做。”
“嗯。”翁兰答应了,非常听话。
周知非又觉委屈了翁兰,翁兰在他情夫那里,虽然总是遭受毒打,但是从来没限制过自由,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也不为过。
周知非问:“你是想回去,还是留在我这里?”
翁兰似是被问愣住了,痴痴呆呆的看着周知非,说:“都行。”
“我以后结婚了,你会不会觉得不自在?”周知非问。
翁兰忽然变得警惕起来:“要和别人一起生活吗?”
“不是别人,是我的爱人。”周知非温声解释。
“我……”翁兰咬了嘴唇,“我不想和别人一起生活。”
周知非看着翁兰委屈难过又有点害怕的模样,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把翁兰接来,是为着外公外婆的遗命,对翁兰尽孝。也是因为蒋正良善良,确实肯接纳这样一位“岳母”。
但是她却从来没问过,翁兰是否愿意过来。
她总觉得翁兰在情夫那里是没名没分,还被打,可是接过来翁兰之后,周知非发现,她并不能给翁兰更好的生活,翁兰现在每天在家睡觉,睡死了都没人知道。
周知非为自己的无能为力叹口气,轻声说:“厨房有剩菜,我没心情做饭了,你饿的话,去吃吧,或者订餐都行。”
“嗯。”翁兰答应了一声,果然去厨房吃饭了。
周知非不知道正常人家的母女是如何相处的,但她只知道一点,外公外婆死后,没有人再听她说心里话。她多苦,多难,多累,都只能自己撑着,撑不住了,找没人的地方哭一场,还要担心被别人看到耻笑。
周知非现在很想大哭一场,但是她只是默默地换下衣服,洗漱,做每天晚上都在做的事情,有条不紊,按部就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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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直没放晴,这周末,周知非没告诉邱问心,一个人乘坐出租车到了位于城西的孟宅。周知非发现,孟宗万的孟宅,竟然离孟老的房子不远。
在门房处通了姓名,说是孟老叫他来的。周知非撑着一把绘了泼墨山水的伞,立在门口等待。
不久,一侧的小门开了,周知非撑伞走进去。
雨不大不小,正是细雨绵绵,落在伞上身上,如雾一般。她走向那座三层小楼。
别墅中,孟天霁被苏雪琼说得头疼:“妈,人家秦小姐才那么小,还是个小姑娘呢,我就是再禽兽,也下不去手啊。”
孟天霁随手在茶几上拿了个橘子,颠在手里玩儿,一路绕过比他都金贵的小白狗,半跑半跳地跑到窗边,慵懒地倚着:“再说了,人家有喜欢的……”
孟天霁不再说话,他透过被雨洗刷过的窗子,看到了一个只属于古典江南的美人,撑伞而行,陌陌青天下,她穿一身淡色旗袍,穿过一片翠绿如洗的草坪,直走进自己眼里。
孟天霁先是心跳快了一拍,随后反应过来:“周知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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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知非在细雨中行走,是一副可以入画的景致。然而她本人是毫无心思欣赏这份景致的。她要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宅院里,求得帮助,她和这家毫无交情,仅有孟老一句话。
也不能说毫无交情,这家的大少爷,在闲极无聊的时候追过她几天,不过现在他们算是说开了,再没了关系。
这点关系,说不上是好关系,还不如没有。
周知非面上仍是秋水无波,内心却是忐忑无底,她叩响了门铃,还未及收回手,门就被打开了。
撞入周知非眼帘的,是一双风流多情的桃花眼,正含着惊讶和笑意看着自己。
周知非千想万想,没有想到,孟天霁会在家!据说孟天霁十三岁就不住在孟宅了,原来传言竟然是错误的?
周知非的忐忑无底,在看到孟天霁的瞬间,被撞得稀碎,她下意识想转头就走,不是讨厌孟天霁,而是怕了他。本能地,想要逃跑。
“周知非,好巧啊。”孟天霁笑道。
周知非被这句话拉回了现实,她不得不重新打起精神,来应对今天的见面。
她有一种不真实之感,她看到自己迈进了孟家的别墅,两只腿落地,门也关上了,砰一声。
“好巧。”周知非颔首答道。
孟天霁接过周知非的水墨风雨伞,放到一边控水。他一边带着周知非往客厅走,一边问:“你来做什么,总不会是找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