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宿又气又急,道:“那这不正是说明我玩忽职守,当家早已不信任我了吗?”
“可壁宿初来之时就已经接掌书库,何来失信一说?”心月狐逐渐引入正题,“如果从第一天起,当家已经如此安排,此事必定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那又是为什么?”
“壁宿是聪明人,怎么这么死脑筋呢?”轸宿忍不住插嘴,“当家明显是藏有秘密,不想让你知道端倪啊。”
壁宿沉默良久,方开口道:“当家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有什么好隐瞒的?”
心宿与轸宿一齐盯着她看了好一阵。
壁水貐被二人看得心里发毛,“你们这是何意?你们觉得当家是有什么居心吗?”
心月狐握住壁宿一只手,道:“壁宿最看重书面记录,什么都讲究个眼见为实,从来不会轻信盲从。我说得对吗?”
壁水貐并没有挣脱的意思,只是陷入了苦思。
轸宿起身检查了一遍门窗,确认四周无人,才又回到席间坐下。
壁宿阴沉沉地问:“心宿昨日来找我,难道已经是在试探?难道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没法找到你要的记录?”
心宿没有否认,依然抓着她不放。
“可你为什么要……”
“壁宿,你查不到、理不清的事情还有很多呢。”
“心月狐,我希望你能把话说清楚。”
“我可以说,但我说的话只是一面之词,甚至没有白纸黑字的依据。我不希望这些难以立足的话语扰乱了壁宿的心智。但如果壁宿可以答应我一个请求,我定会将全盘故事相告。”
“什么请求?”
心月狐将她拉近,耳语道:“当你收到纪尤尊寄给当家的来信时,拆开来看,便知分晓。”
壁宿脸色大变,“你、你这是将我陷于不忠不义之地……”
“但如果不是壁宿亲眼所见,我说什么都是枉然。你只有看到纪尤尊的信,才会明白我要跟你说的话是何等生死攸关。”
壁水貐不愧是书海中浸淫过的人,即便是面对如此过分的请求,即便心月狐如此故弄玄虚,她也没有失去耐性。只见她深吸一口气,道:“你说到这份上,就不怕我会向当家通报?”
“当家也有许多没跟你通报过的事,他难道有怕?”
“当家与我怎么可以相提并论呢?”
“壁宿这话真是……”轸宿又管不住自己的嘴了,“你博览群书,经史子集样样皆精,这其中暴君直臣的故事难道还少了吗?一个人的地位,与品行有什么关系?”
“轸宿认为当家人品败坏吗?”壁宿语气平和,并不像是在愤然逼问,更像是在虚心求证。
心宿怕两人吵起来,忙悬崖勒马,扯回正题——“壁宿,听我一言,直接拆开纪尤尊的信好好看一看。你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来问我,我一定有你需要的答案。”
“心宿,我明白你有万分紧要的事情想让我知道。但拆过的信无法复原,当家迟早会知道,到时又该怎么办?”
心月狐摇头,“当家不知道纪尤尊会写这么一封信来,你放心看就好。看完了就烧掉,不留一点痕迹。”
“你似乎成竹在胸,但这其中一旦出了任何差池,我便要一人担上所有罪责,而你与轸宿都能轻松置身事外。我又凭什么要冒这个险?”
“壁宿完全不需要冒险。”心宿冷笑,终于放开了她的手,“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才是最安全的。”
壁宿不语。
心宿推开房门,“壁宿想必要务缠身,我不敢久留。”
壁宿凝望被日光突然照亮的酒桌,随后起身。
直ᴊsɢ到离开,她也没有答应下任何事。
壁水貐离开后,轸宿心有不安,“心月狐,你这招险棋若是走错了,我们就都要去陪虚日鼠了啊。”
心月狐道:“换了别人,我根本就不会这么冒险。但壁宿……正是我们需要的人。若不趁此机会将她拉到我们阵营中,纪尤尊迟早也能断送我们。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兵行险着。”
轸宿笑了,“少当家让你做她在山中的军师,真是没看错人。”
心宿也懒得客气,回到酒席间,收拾起没吃完的小菜来了。
“你都带回去吃吧。”轸宿道,“房宿今日值勤辛苦,就等你好好犒劳她了——你看,这还有个完整的兔头。”
“你发神经吗?”
“啧,开玩笑而已。”
心宿也不气恼,只是脸一红,低声道:“你这张嘴啊……真是让人心惊胆战。”
轸宿笑道:“哎呀,我们谁跟谁。你放一万个心好了。”
“刚才也是,我都怕你跟壁宿打起来。”
“如果我没有说些过火的话,哪里能彰显你的循循善诱呢?更何况,壁宿才不会跟自家人动手呢。越是厉害的人,越不喜欢出这种廉价的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