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川连忙起身站到江横身前,时刻谨记——护住师尊。
谢辞淡看了这二人,最后将目光落在丁湘云的小脸上,“休得胡闹。”
丁湘云委屈地都要哭了,“小师叔,你也听见了,他说的这些话,我!”
谢辞淡声打断她未完的话,“我本就不愿你们随行,若是不满,便自回山上吧。”
江横过了嘴瘾,是真怕这丫头急的哭了,连忙安慰了句,“都要上菜了,丫头还不入座?”
他没说假话,客栈的小厮端着木质托盘走过来,将西漠美食放在了桌上。
丁湘云被江横气得没脾气了,收了手中银针。旁边弟子拉扯着她的衣袖,好言相劝将她拉回了座位。
—
用完晚膳,江横一行人没有离开,商定在这间客栈住下。
长有雀斑的小二听说他们要留下,步伐轻快地走到江横身边,扯了扯他的袖子。
客栈里没有多少厢房了,后面院子也快住满。
在江横挑选住在哪间时,雀斑少年扯了下江横的袖子。
江横一看是雀斑仔,挑眉,“何事?”
雀斑少年低声道,“后院疏芳院,适合仙家落脚。”
江横想在多问为什么时,雀斑仔被店家呵斥了几句,连忙拿着抹布去收桌子了。
店家朝雀斑仔的背影骂骂捏捏了几句,“晚上还有一家要来,他们是十个人,估计也快到了,你小子还不手脚麻利些?”
最后选则住在后面哪边时,江横选了疏芳院。
客栈后院别有洞天,宽敞简单,全是样式统一的三层楼厢房,庭院中间种着西漠不常有的梅花树。
江横先是嗅到了熟悉的花香,顺着走廊的灯光,他侧头定睛一看。
这梅花树不仅是西漠不常有,更准确一点的说法是,这棵花树在修仙界里都难得一见。
树干分枝极多,每根花枝上都缀满花苞绿叶,花开时形状看似与单瓣白梅一样,第二日则双瓣重花,第三日三瓣重花,以此类推,最多能有一百多瓣花瓣,花期极长。
这种梅花有个极为风雅的名字,寒英晚水。
寒英是落雪的别称,指的是这棵梅树花开时,雪白无暇,纷繁似雪。
江横在晓云峰上的庭院里便种有一棵寒英晚水,疏芳院里的这一棵远比不上江横院子里的。
他记得,晓云峰上的那棵寒英晚水如参天大树,长年以灵力灌养,枝干都成了莹白剔透的雪色,很美。
江横驻足,站在疏芳院的走廊里,看得出神。
谢辞淡声,“你在想什么?”
江横回头朝他一笑,“我在想我院子里也有一棵寒英晚水,不知道现在开得如何。”
谢辞看了眼花树,再看向江横虚白的笑容,记忆穿过混乱的片段,回到最初。
他少年时在凡间流离,寡言少语,跟着长泽圣尊去星云观那日,江横便拉着他的手去了晓云峰上,爬上了那棵繁花盛开的树。
江横说,这树我只带你上来过,以后我就是你师兄了。
—
西漠晚风,冷冽粗糙。
卷落了庭中花枝上的寒英晚水,被风吹携着的花瓣,落在了江横的手掌心里。
谢辞垂眸敛神,与江横道,“等你身上的咒术解了,自己回山上看便是。”
他说这句话时,声音比西漠的风要温柔不少,江横拂袖挡住脸,避开风中的沙砾。
江横跟着谢辞继续往前走,想到回山,他忍不住轻笑了声。
若真如谢辞说的那样,去弥河鬼市需要璇玑图,十方火和无曌印的话,前两者谢辞已经跟鬼市的主人借到手了,而后者无曌印只有一枚,只说被无极观的小弟子盗走,迷失在了风岚石城。
尚不知在何处,又如何去借。
是夜。
一行人在疏芳院中的一栋独楼住下,江横住在谢辞隔壁厢房。
半夜,一阵巨响伴随着惨烈的嘶叫声划破黑夜。
江横从迷糊的睡梦中惊醒,被子里的暖炉还是热的,他习惯性去招明火符,掐诀时才发现自己没了灵力。
招了个寂寞啊,草!
屋中漆黑一片,不见半点光亮,江横摸黑没找到火折子。
他不情愿地拿出断云玉,心中将禅璎问候了千遍万遍,狗东西,害人不浅!
江横一手将断云玉举起,摆出如同即将变身的迪迦同款姿势站立。
他剩下半个月不到的寿命了,也不在乎这点微薄的羞耻心。
叹了口气,江横丧里丧气地喊道:“断云玉,给我光!”
biu的一声脆响,断云玉中发出一条淡金色的射线,精准地飞向一方。
下一秒,房间的烛火亮了。
江横看了眼地板上自己的投影,这姿势?他脸上有些热,臊得慌。
不管使用断云玉多少次,江横都觉得这种举起断云玉喊咒语的行为,十足傻逼,脑残想出来的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