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厌知叹了口气,后退一步,不想再跟哥哥动手,也不要再激怒他。
方厌知道:“算了。”
顿了顿,他看了眼玉色长刀,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朝江横笑了笑,“等下次见面,我会告诉你原因。”
—
连绵落雪,天色昏暗,客栈门口挂起了暗黄的纸灯笼。
光阴斑驳,被冷风吹得东倒西歪。
江横在外面坐了一天,风雪煮茗,望眼欲穿。
老旧的木桌和长条板凳上积了落雪,又是没有等到谢辞的一天。
江横饮尽最后一杯苦茶,再问了一遍系统那个问题:你到底是谁?
系统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了一句:江横,你还记得穿书的任务吗?
江横垂眸,看着灯笼之下自己被拉长的身影,略微出神。
他的任务,是活下去。
[系统:我不会害你的]
[系统:再与谢辞同行,你会死的]
[系统:好好珍惜这一次机会,活下去,江横]
许久,也不知江横信了还是没信,只说了一句:是这样啊。
—
隔日。
依旧落雪。
江横身上的伤势好了七七八八,他离开了客栈,去往永无镇最北边的荒原之中,穿越仙门留下的山海大阵,千重法印。
魔界被重兵把守,守阵之人是一对鹤发童颜的道长,二人盘腿坐在冰天雪地之中,中间一张棋盘。
“你又来了?”穿着蓝色道袍的老者道。
紫衣道长落子,看都没看江横,“除了你,没有人来这里。”
江横初来永无镇便先到了仙魔圣战之后封印魔界的雪域山口,找寻谢辞身影。
谢辞既是没来,他便又回了镇上的客栈里,望向遥远的雪原,等候来人。
客栈后院里,一个穿着粉色棉袄裙的小丫头蹲在地上。
她面前的花花草草在这样极寒的冬日里枯成了霜雪。
江横陪她看了一会,他本可以用术法将花草复生。
“你在难过吗?”江横蹲下,目光平视眼睛闪烁泪光的小丫头。
“哥哥你看,”小丫头记得江横,今天是漂亮哥哥住在客栈的第四天。
她朝漂亮哥哥挥挥胳膊,冻红的手指指向花草,“这株兰芰叫圆圆,开蓝色小花。这丛月隐香叫满满,有金色的穗子,可香了。还有两棵,一个叫平平,这个叫安安……以前我们在一起玩得很开心,阿爹说,今年的雪太大了,圆圆它们睡着了,等雪小了就会醒来,会继续陪我玩。”
“他们都是铃丫头的好朋友。”小丫头表情难过,跟江横说起和花花草草的故事。
七岁的小姑娘,口里的故事也多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无中生友,天马行空。
末了,她流出了一行兜藏不住的眼泪,扁起唇角,小声哭道。
“可是我知道,阿爹在骗我。”
“圆圆、满满它们,和外面的芷琊草一样,被冻死的。”玲丫头哽咽地说道,望向江横忍不住哭泣。
江横抬手抹掉玲丫头的眼泪,轻声安慰,“别哭,风一吹会结冰。”
玲丫头扁嘴,想压下眼泪,却是越流越多。
“每年都会死,我,每年都会种,阿,阿爹让我不要种,说是,说是活不久的。”
“可是,我想啊。”
“我想,就算圆圆它们只是陪我一段时间,就很开心了。我不会再觉得永无镇都是白色,是这么的冷。”
她哭得很小声,急急地哽咽抽泣,江横听了个大概,内心却久久无法平静,再看满园银装素裹的冬景。
有些人在这种地方生活了一辈子,不见朝阳,不见瑰霞,不知日月星辰为何物,天地广大。
岁月更迭,草木枯荣。
世间万物本就是从无到有,生来便是一种孤独,便是一生寂寞。
若能有一个人,陪自己走这一段路。
无论前路如何,虽九死犹不悔。
至少,我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江横站起身,负手看天,一扫眉心愁绪,风姿卓然。
我要跟阿辞一起,活下去。
第78章
第七日。
永无镇来了第一批修士。
穿越千里雪原, 在镇上最大的客栈里,点了烈酒和吃食。
外面的茶棚前天夜里被暴风雪掀翻了,这几日江横都是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 恰好可以望见更远的地方。
那群修士穿着寻常道袍,法器也都只是中阶, 算不上仙品。
他们离开宗门, 来到这苦寒之地, 自然不是为了聚在一起餐风露宿, 杯酒下肚便聊起了近来最热闹的事。
天下剑宗第一人谢辞是魔种!
谢辞在仙道夺魁上大开杀戒!
谢辞毁了神魔七绝法战,谋害仙统段别隐!
谢辞是魔!
“不对, 他不是魔!”喝酒的弟子不满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