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的话本就爱编排这种吓人的话。
阿丁一副你怎么知道的表情,煞有其事地点了头。
别川甩出手中玉扇,在阿丁肩上一点,隔空画了一堆乱七八糟却闪闪发光的阵法,皆落在了阿丁身上。
俗话说的好,凡人哪里看得明白仙法,只要你掐诀的手法闪闪发光,他们就会觉得——强得很!
阿丁只觉灵台一清,如有神助般精神了起来。
别川面容俊美,语气依旧温润带着三分笑意,“莫慌,仙家保你此行无难。”
阿丁朝别川道谢,而后带着他二人继续往里面走。
滴答,滴答的水滴滴落声在不知不觉中小了。
再往里走地势下陷如一个斜坡,石面上青苔越发多,脚下湿滑,稍有不慎便会摔倒。
耳畔传来缥缈的声响。
呼呼——啪哒!
呼呼——啪哒!
一阵接着一阵,很有规律。
别川听得出神,“这声音是什么?”
静默倾听片刻,晏西楼回答了他,“潮水。”
别川拈了拈已经干了的手指,心中了然,山壁上的水透着浓郁的咸味,潮水拍打山坡的声音。
这面山之外,就是北瞿海。
在海浪汹涌的拍打声中,布满青苔的斜坡也来到了终点。
断崖峭壁。
隐隐有光,别川上前一看——
峭壁之下,竟是百丈地宫,千张明符,万盏烛灯。
地宫依山壁而建,环圆状,中间则是被海水填充,而海水之中一根石柱孤然耸立,似汪洋大海中的一粟。
地宫没被海水淹没的建筑异常华美,挂有世家祈愿的明符,随海风飘摇。
万盏烛灯自暗黑色的海面升起,慢慢腾空而后暗淡了光色,消失不见,不多时再次从海面钻出。
周而复始,瑰灿如繁星。
别川看得仔细,明符与烛灯上皆刻有华阳城顾家的风铃家徽。
是顾家祖辈留下的?别川凝眸,华阳河与北瞿海的交汇处竟是在一座山底,留在这里的更似一座祭坛,聚龙之气,以抗北瞿海霸道的地气。
烛灯围绕着地海中的石柱,淡淡的金光蕴照,一抹身量清瘦的人影出现其中,白衣劲装,腰身细窄,利落的马尾垂着两只雪白毛茸茸的球。
艾水月。
艾水月站在石柱之上,仰头看向来人,特别是在看见眼熟的黑衣公子后,他挑起剑眉:“你也来了?”
他在数十丈之下,山壁楼宇料峭,说话也有回声,显得十分壮丽。
晏西楼负手一跃,跳下峭壁,身姿清绝,稳稳地落在孤海一粟的石柱之上。
别川见状,便让阿丁在上面等他二人,他去去就回。
说完,别川也跳了下去。
艾水月身体朝着那面被潮水剧烈拍打着的山壁,道了一句:“坚持不了多久了。”
别川目光扫过四周,最后落在艾水月所眺望的山壁。
山体黝黑,沟壑深浅不一,如一道道耸立的巨大荆棘,古老悠久,裂开的缝隙看不见底,石柱之下的海水拍打着山壁,而在山洞之外,北瞿海的浪潮也在一波接着一波捶打山峦。
一声一声,海浪拍岸,交织如履,山体被海水磨蚀成薄薄的一片,决堤前的壮烈,快坚持不住了。
别川袖中符咒飞出,双手结印。
海浪并未消退,拍打声依旧。
艾水月侧目看着他螳臂当车,也是徒劳。
别川心知此法不可,便收了阵法,问他,“你怎么会在此地?”
艾水月脸庞瘦削,一脸傲气。他皱了皱眉,极为不情愿地答了一句,“那道士非要管苍生死活,我能有什么办法?”
别川道:“你还不知道吧,现在外面都在找你?”
艾水月眉心不展,脸色冷了几分。
刹那间,龙吟声响,石柱之下的黑海中水花翻飞,溅起百丈惊涛!
艾水月甩袖,凭空取出一杆银白长枪,冷眼凝视着面前把玩玉扇的年轻人。
别川不慌不忙地用玉扇拨开直指自己面门的枪尖,从容不迫地笑着说,“我知道龙首不是你拿的,与你无关。”
闻言,艾水月掌心一翻收枪。
他依旧没什么好脸色,俊俏的面容比三年前更显昳丽艳采了,有着女子的柔美,男子的英俊,融合的恰到好处。
见小白龙一脸冷漠地看着那面摇摇欲坠的山壁,别川问出心中困惑,“龙鳞台的龙首跟你是什么关系?”
艾水月不假思索,“祖宗。”
别川道,“你爷爷?
晏西楼微一皱眉:“……”
江横差点笑出声了,这一问一答,何止晏西楼沉默了,他都无语了。
第52章
艾水月说了一段往事。
原先华阳城和附近十城并不存在, 皆属于北瞿海流经的海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