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所有家伙事儿都是专门定制的。就像现在他手里的漏勺,扁平状的漏勺是铁匠们第一次见。
这种漏勺的孔隙极大,每根铁丝之间都能塞得下成年男子的一根手指头。可就是这样的漏勺,舀起青菜叶来可谓是易如反掌。
本来是散落在锅内的青菜叶被漏勺从底子下这么一舀,乖乖地全都躺在了漏勺里,一点也不费劲。
持着这种漏勺,手腕再用力一转,勺上的青菜叶便被翻了个面,又重新与热油亲密接触。
“青菜叶炸到什么程度才不会将其中的苦味炸出来呢?”简时安等了几秒钟,见油锅里的绿色一片片都浸满了古铜色后,他这才再次转动着手腕,将锅内的青菜叶全都捞出。
“程喜,你来对比一下。比对结束后告诉我青菜叶到底在什么时候才适合被捞出。”
简时安简单地给程喜布置了一个小思考题,目光转向在一旁认真听讲的陆轻寒。
平日里都是李秀和程喜围着自己,认真听自己讲课,嘴中还时不时念叨着,像是要将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都记下来。
这一次换成了陆轻寒,简时安倒还真有点不习惯。
这种不习惯不是指他不习惯陆轻寒围着他打转。他和陆轻寒可以说是夫夫一体,从他确定好要以炸串起家时,陆轻寒就不离不弃地跟在他身后。
他做什么陆轻寒就做什么,算账、炸东西,这些他早就教给陆轻寒了,陆轻寒也是第一个出师的。
可现如今呢,白日里家中会时不时地出现学徒的身影,陆轻寒每到这时就会回避。要么是去看书,要么是去侍弄花草。
像今天这样前来认真听课的陆轻寒的确少见。
简时安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鼻子,试图用这种方式来挥去他的不自在。
“李秀,接下来到你了。你说说你想用铁板烤制什么?”
简时安其实并不知道,他刚刚认真教导学生的行为在陆轻寒的眼中是多么耀眼。
都说认真工作的人最帅。生在古代的陆轻寒没听过这种话,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的心里产生这样的想法。
你要说他没有在听吧,可简时安的话语一直往他的耳中钻,就差要住在他的脑海里了。
可你要说他在听吧,想要让他复述出简时安的话他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原因无他,他眼中的简时安与旁人眼中的简时安是不一样的。
对方自信认真的模样像是沐浴了天上的金光似的,举手抬足之间都有那么一份韵味。仿佛只要他往锅台旁这么一站,这世上就没有能难得倒他的事。
不仅如此,这个人的讲解细致到位,无人看到的细节都会被拎出来重点强调。任何问题都跳不出他的掌控范围,这好像给人一种错觉:
简时安就是这个领域的天神。
陆轻寒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过于夸张。可无论他再怎么提醒自己,华丽的词藻总是一个劲儿地往简时安身上堆砌,再多都不嫌多。
这就是简时安,他喜欢的人。
烦闷的午后在简宅是不存在的。
简时安总会在清晨时就提前做好下午茶所需要的解暑茶品。
他的水果茶至今都在被商贩们惦记着,甜滋滋的口感比任何口味的糕点都要来得绵密。
秘诀就在于眼前的这一丛小麦苗。
“麦苗又可以收一波了,到时候我给你熬制一些麦芽糖,留着你没事的时候解解馋。”
简时安伸出手轻轻拂过这一小丛麦苗,翠绿色是生机勃勃的象征,在这里也是甜蜜的象征。
制作麦芽糖需要选用到当季出的新小麦,这样才能保证小麦种子在泡水的环节当中损失较少。
简时安早在一周前便将泡发好的小麦均匀地铺洒在“培养皿”中,现下就等着丰收了。
他的“培养皿”可不是现代实验室里的那种培养皿,这只是他为了方便随意取的名字。
不过名字随意,可这件物什却不随意。
在现代,他自己尝试催发麦芽时都会在网上买好专门用来培芽的培育盆。培育盆上装着一层密密的塑料网格,每个网格的空隙都是经过严格控制的。
在保证种子能够顺利通过网格发芽的同时也能在最大限度地规划好空间,每一个孔都是均匀分布在塑料网格上。
到了古代,简时安可不能再使用塑料网格这种东西了,他找来了“陶瓷网格”来代替塑料网格。
所谓“陶瓷网格”其实就是他自己去了陶瓷铺子定制的一片陶瓷。在还没烧制的陶片上均匀地扎了孔,这些孔大而疏,完全没有现代那般密集。
这是为了防止在火烧制陶片时热胀冷缩所引起的连锁反应。他生怕自己的孔扎得太小,以至于烧制成功后小孔被陶片热胀效应而挤得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