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娘。”梁德帝吐出了这两个字。
贺松宁一顿:“我不懂陛下的话。”
“方绍的情人,魏王侧妃的姐姐,江慧。她曾牵涉入舞弊案中。求助魏王,却被拒之门外。之后你在魏王门外,将她带了回去。”
“是她给方绍下药,让方绍成为了第一个‘患病’的人。当宫外的消息传入宫内,有御医口称‘骨蒸病’,再有方绍身死的实例,两相佐证,于是无人再怀疑这场疫病的真实性。”
“很妙的一出戏。”
“你看,你特地挑了与许家有牵连的方绍来杀,便能推到宣王的身上去。”
“若非方绍春风得意,屡次对友人描述起心上人的样貌,和许家姑娘实在大相迳庭。以致有人发现他身边原来还有个慧娘。”
“……这出戏是不是便被你唱成了?”
“我……”贺松宁张了张嘴,一时觉得荒唐又可悲。
“你要说自己不认得什么慧娘吗?”梁德帝语气冰冷。
“慧娘是被我带了回去,我本意是想留着将来用在魏王身上。”贺松宁不得不扯出了自己曾经的种种心思盘算,摊开来给梁德帝看。
“但我在益州杀了魏王,她自然就用不上了。我便将她驱逐出了府,后来她的下落我并不知道……”贺松宁说到这里,一下顿住了。
他也发现,他此时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
“不想认此事?”梁德帝说着,话音一转,“那便说一说刺杀之事吧。”
“你奔赴宣州后,朕在宫中遇刺。刺客大喊‘为章太子报仇’。”
贺松宁听到这里,猛然反应过来不好!
冷汗顷刻间便浸透了他的衣衫。
他先前不知道骨蒸病是一场戏!
但梁德帝把这算在了他的头上。
有了骨蒸病的事在前挑起疑心,再加上刺客之事……那么就算不是他做的,最终都全变成他做的了!
“这也是一场极妙的戏啊。”梁德帝冰冷地吐出声音。
“你先铺垫下是章太子旧部刺杀的开头,等到你从宣州回来,再有人刺杀朕,而你藉机救驾,也就显得不那么突兀了。朕的愤怒只会落在那些章太子旧部的头上。”
“而那些刺客在众目睽睽之下,喊出章太子来,也可坚定朕杀宣王的决心。”
贺松宁万分错愕。
宫中刺杀,是,是他布置的。皇帝猜测的动机都没有错……
但他何时派人在众目睽睽下喊出那句“为章太子报仇”?
他怎么会这样去打皇帝的脸?
“朕小看了你,说来听听,宫中、军中,甚至是朝中……到底有哪些是你的人?”梁德帝盯着他。
“臣没有……”
这其中真真假假……有些是真,有些是陷害。
可贺松宁……百口莫辩。
“……是宣王。”贺松宁眼底一片血丝,他挤出恨不能噬其血肉的声音,“我若说,这些应当都是宣王一手操纵,使陛下对我离心……”
“陛下……会信吗?”
第309章 薛宁你要造反吗
“朕信他有他的手段,你有你的手段。”
贺松宁怔了怔,憋在胸中的那口气,也不知该不该舒出来。
“朕从来不讨厌聪明人,但得看他所求之物是什么。朕愿意给,朕便会容下他的聪明。朕若不愿意给……”
梁德帝的语气一冷:“那么他的窥探、谋划,都是对皇权的藐视和冒犯。”
贺松宁闭上了嘴。
既是如此……辩解无用。
比起他是否清白,皇帝更在乎他的野心,和他在种种事件之中展现出来的能力。
宫中刺杀,让皇帝看见了他在宫中安插人的能力。
而此次圜丘刺杀,让皇帝看到了他在军中安插人的能力。
就算不提其它背的黑锅里……光这两样,已经足够让皇帝忌惮他。
“朕太失望了。”梁德帝抿了下唇角,绷紧的五官透露出威严。
贺松宁低着头,没有半点反应。
殿内安静极了,安静得一阵风吹进来,都听得一清二楚。
薛清茵不自觉地抠紧了身下的垫子。贺松宁不会突然暴起杀人吧?
要知道在原着里,皇帝可都没有这样直白地痛斥过贺松宁的狼子野心。
“你没有辩解的话要说?”梁德帝皱眉。
“臣没有。”贺松宁语气艰涩地道。
他从头到尾说得最多的话就是这三个字。
“那你说朕当如何处置你?”梁德帝将问题抛给了贺松宁。
贺松宁伏地磕头,心如死灰一般:“削去官职,监禁狱中。”
薛清茵惊奇地看了看他。居然没发疯?
“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救驾,朕若削你官职,又将你囚于狱中,岂不是令人生疑?”梁德帝说完,吩咐一旁的禁卫:“将人带下去,朕要他写出一份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