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有许多以往的伤疤,爷爷是摸到了才哭的,爷爷最疼他,知道了肯定会难过,所以他才要瞒着不告诉他。
“那,那好吧,”应辛退缩了:“我不要你的虫虫了,不要邵爷爷伤心。”
邵臣牵着小卷毛暖呼呼的手,唇畔微扬,好像肩膀上真的趴了条胖乎乎的小虫子,那些疼痛的记忆,随着身边人呼吸的起落,一点点褪去。
第26章
凌晨,应辛突然从梦中惊醒,睁开眼发现身边是空的。
他揉了揉眼睛,扬起脖子看了看,手脚并用地爬起来。
“哥哥?”
此时时间已过七点,天还没亮,窗外不知何时下起大雪,望出去满目飞絮。
踩着毛绒毯子来到窗边,小团子总算找到人。
邵臣坐在窗边,披着一条毛毯,注视着下方的路灯。
窗外飞雪肆虐,屋内温暖如春,应辛揉揉眼睛,将毛毯掀起一点点,从后面钻进暖烘烘的毛毯里,拽住哥哥的衣角,依偎在他身边,仿似倦鸟归巢,打了个哈欠,重新眯起眼睛。
路灯下几辆黑色商务车停在路边,同时打开门,几顶黑色的伞从别墅入口出去,分开,又汇聚到车前,靴子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保镖们训练有素地收伞,上车。
油门启动,轻微的轰鸣声隐没在鹅毛般的雪雾中。
只剩下最后一扇车门还没关,一只手扶上车门,忽而像是想起什么,伞面微抬……伞下的目光投向这边,停顿了几秒。
就这几秒,足够让楼上的人看清那张脸。
“阿姨要去哪里啊?”
旁边,小奶音迷迷糊糊地问。
关门声响起,红色的后车灯一闪一闪,车队消失在茫茫雪天中。
邵臣有些出神地望着:“我也不知道。”
——可能是去她想去的地方吧,只要不是自己在的地方,她都很喜欢。
“哥哥,”应辛学着大人那样摸摸他的头发:“别怕,阿姨过几天就回来了,我会陪着你的。”
邵臣直觉这次不一样,那两个人可能再也不会出现在他面前了,但他不在乎,也没说什么,注视着落下来的飞雪,心头静静的,从未有过的安宁祥和蕴绕心间,好像有许多沉重难过的情绪被带走了,有种沉疴除尽如释重负的感觉,温暖柔软的暖气让他眉心舒展开来。
听到小卷毛的安慰,邵臣笑得眯起眼睛:“我也会一直陪着你,一起长大。”
……
重新调整筷子的顺序,夹了一只包子进碗里,应辛放下筷子,努力啃着包子皮儿,眼睛扫过餐桌上的人,缺了一大块。
比如叔叔,比如阿姨,比如卫斯林……
“林林少爷早上跟宁雅雯小姐一起走了,说是亲手从卫家带走的,要亲手给人送回去。”
老管家声音放得很低:“现在林林少爷估摸已经到了,那两位也上飞机了。”
邵老爷子点点头:“小孩没哭闹?”
“没叫醒,”老管家道:“裹在毛毯里,趁睡着了带走的。”
出了这样的事,宁雅雯娘家人也不可能让孩子留在这儿。
邵臣坐得近,听了个全程,手指一僵,好像隔着重重山海听到了那个幼稚又嚣张的幼崽的哭喊声。
“——小姨偷偷把我带回家了!”
“呜呜呜呜呜啊啊……我不想回家的……”
“爸爸妈妈还骂我,让我明天去上学,哥,小卷毛……我想你们了,我想跟你们一起玩,你们来接我好不好?”
果然,刚到中午就接到卫斯林的电话,哭得天摇地动,嚎得人耳膜生疼。
应辛几乎插不上话,只能在他哭泣的间隙安慰他:“我们明天也要上学了,学校也很好玩的。”
卫斯林大受打击:“哇哇哇,你跟他们是一国的,你也是坏人!”
应辛被这突然拔高的音量吓得一哆嗦,头发都炸了。
邵臣摸摸他的卷毛,直截了当道:“再哭挂了。”
卫斯林:“?”
所谓一物降一物,扰人的噪音立马停了。
卫斯林止住哭声,又觉得有点丢脸,很响亮地“哼”了一声:“你就会欺负我,还是小卷毛好,安慰我还送我核桃吃,妈妈说马上放寒假了,可以邀请小卷毛来我家玩,到时候我也有弟弟啦。”
语气美滋滋。
——这人还没放弃偷弟弟的想法。
邵臣盯着电话,目光危险。
应辛不假思索:“好呀!”
“不行,他哪儿也不去。”
邵臣哐当一下挂了电话,将手机交还给老管家,并郑重其事地叮嘱他要将卫斯林列为禁止通讯对象,尤其不准让小卷毛跟他讲话。
老管家:“……”
抢弟弟的戏码,哪怕相隔千里,也照样在进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