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有些慌:“如今机缘巧合竟成了邻居,这不是冤家聚头了嘛。”
又想到他们拥有上辈子的记忆,安慰道:“不怕,咱们知道她所不知道的事,绝不会再被她摆一道。”
天色暗了下来,淡淡的日光透过花格窗洒到宣纸上,上头是一排排用瘦金体书写而成的《请致仕表》,只是这则致仕书还未送到皇上手中,她就被褫夺官职。
官场里头的波云诡谲,稍有不甚棋差一着便会尸骨无存,她上了年纪后生出莳花弄草的心思,时常午夜梦回少年时期那段即便求学艰苦,但身心却是自在的日子。人总是不知足的,有了这样后又常在想我若是那样的话又会如何。
所以重生后她想换种法子活,如今生活幸福,家庭美满,不愁吃喝,她倒是可以做个两袖清风的好官,能够被世人称颂又怎会不好呢。
魏玉看向苏昭宁,道:“若是此生我都无法穿上仙鹤服,昭宁可会有遗憾?”
苏昭宁放下茶杯,走到她面前,认真读完她的致仕表,倚在她的肩头,摇头道:“阿玉开启了苏家所有人的新人生,那你自己也可以选择不同的人生呀,我永远都会支持你的。”
魏玉将他拉过来抱在腿上,密密麻麻的吻就落了下来。
苏昭宁不知不觉间被她抱到了书桌上,他察觉到自己压在致仕表后想要起身,却被魏玉推了回去。
“这表里虽没提你,但字里行间处处都是想与你共度余生。昭宁忘了昨晚我说过的要一样样来试么,今天咱们就试书房吧。”
苏昭宁尽量克制着身体摇晃,生怕把身后的宣纸弄出皱印,不断祈求她轻点。
······
二月初九,会试正式开考,与乡试考试时长一样,二月十七日,会试结束。
放榜日定在三月初五,在放榜前的这半月里,两人将京城逛了一遍,魏玉想趁着此时没有进入官场好好陪陪夫郎。
会试的前十名由主考官共同议定,移送礼部奏闻,放榜时正值杏花盛开,所以会试榜也成为“杏榜”。放榜那天,倒春寒总算过去,温暖的阳光照射下来,整个京城变得生机勃勃,明媚照人。
魏玉不出意料考取了解元,陆亭则喜提榜眼,报录人前来报喜时,惊喜地发现这会试的第一第二名竟是邻居,直说这处的风水养才子,惹得城中百姓纷纷来沾喜气。
此次会试一共录取了两百三十位进士,在会试过后,新贡士们纷纷奔走为殿试做好准备,准备十几篇各式文章内容,对前科鼎甲的墨卷要熟练。殿试时间定在四月初三,由皇上亲自主持,一共有一道时务策论题,其中包含了三至五道试题,因皇上年幼,所以在殿试前一天由内阁预拟,当晚召集工匠刊刻印刷,于次日凌晨印刷完毕,缄封成阅。
为达公正,在评阅前将每份试卷的考生姓名遮蔽,采用一卷多评论的方式,每张试卷经过八人审阅定下等级符号,画圈越多的试卷越好,其中魏玉与陆亭的试卷获得相同的圈数。
两人的试卷拿出来再次评阅,确实难分伯仲,最后几位读卷官考虑到魏玉在成州所做的事迹,酌情考虑下将状元划给了她。
“此女才情卓绝,小小年纪便心怀苍生,在江南干旱期间提出在丰年时预备仓丰年积粮,如遇荒灾则开仓赈济。还提出预备仓的仓谷来源;又在对抗倭寇中勘破倭兵轨迹,减少我朝士兵伤亡,剿灭了倭寇。论功绩,这魏月珩也配得上状元。”
皇上最终定夺魏月珩为状元,授翰林院修撰,陆亭为探花,授翰林院编修。
待到放榜那日,魏玉正在家中品尝着苏昭宁这几日试做的新糕点,两人坐在茵毯上,看着院中姹紫嫣红,百花齐放,心情颇好。
苏昭宁频频回顾房门,有些焦急:“怎地还没来报喜,不会这次因为你重生后改变了许多事迹,没中状元吧。”
魏玉面上云淡风轻,她看得倒是很开:“别急,就算不是状元,我好歹也是进士了,混个一官半职不成问题。”
哪知她话音刚落,街巷外头就鞭炮连天,远远地便听见人生攒动,不一会儿大门就被敲响。
报子前来报喜,将状元袍递给了魏玉,笑道:“这倒叫我偷懒了,此次一甲的状元榜眼与会试时一样,你与陆亭,真真是福地冲天,孕育良才呀。”
翌日,魏玉与陆亭相携参加琼林宴,苏昭宁与林冬义便聚在一块庆祝。
近日苏昭宁胃口奇好,格外爱吃辣,林冬义炒了一盘尖椒鸡丁,他将里头的辣椒吃了个精光,吃得满面红光,鼻尖冒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