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在干什么呢?
奚颂年握着表,慢慢走向教学楼,边走,边神游天外……
突然,一个高壮的男人与他擦肩而过,明明隔着两个手掌的距离,却偏要拐个弯,狠狠撞他一下。
奚颂年捂着肩膀,撩起眼皮,看清来人后,不阴不阳地笑了一声:“又是你。”
奚玉凉:“你还敢出现在鹿鸣,学什么?德文?法文………就你那德性,能学会吗?最近大爷心情好,不想揍人,不然他妈的揍不死你!”
奚颂年思考了两秒钟。
奚玉凉是他表哥,两人有过节,而且过节还不小。
每次见面,两人必要干架,奚颂年已经很高了,奚玉凉比他还要高出半个头,骨架子也宽,拳头砸在身上疼得很,可奚颂年不怕啊,他不要命,只要奚玉凉不停手,他就豁出命似的陪他打,打到最后,往往是奚玉凉受不了了,还要死要面子放几句狠话,才灰溜溜夹着尾巴逃开。
可奚颂年从不觉得自己“赢”过。
人家受了伤,可以回家哭鼻子,找爹妈撑腰;隔天再带着兄弟姐妹过来围堵,十个揍他一个,美其名曰给“凉哥”报仇。
而奚颂年呢,他可没人管,只能自己给自己撑腰,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熬,反正那些表兄弟都是怂货,没人敢下死手。
“喂,跟你说话呢,聋了?!”
独自对上这位表弟,奚玉凉心里还真有点打怵,只能大喊大叫来给自己壮胆。
不管怎么样,气势上不能输。
奚颂年瞥了眼他身后。
奚玉凉拳头收紧。
他在等着这人骂回来,然后他气势更足地骂回去,骂到八点三十分上课,顺理成章地“放他一马”。
没成想,等了半天,就瞧见奚颂年摸了摸下巴,上下打量他片刻,然后一句话没说,直接转身走了。
奚玉凉:“……”
奚颂年只是不想惹事,不想动手,不想第一天就给奚佑添麻烦;可这一连串举动落在他表哥眼里,那就是侮辱,不能忍受的侮辱。
奚玉凉站在萧瑟冷霜里,看着那人远去的背影,断断续续地冷笑,路过的学生都绕开他走,看他像是个神经病。
过了几分钟,他似乎计算好了复仇方式,又狠狠盯着奚颂年看了两眼,才重整旗鼓,大摇大摆地上课去了。
可怜奚颂年,好不容易平心静气一回,只想着不惹药罐子生气,没提防蠢货背后放阴招。
这天下午,他早早放了学,准备回家大睡一觉连着五天晚睡早起,他难受得魂都快没了。按照他平时的作息,十二点至下午一点才是起床时间,现在每天七点半就有人来敲他房门……那不就相当于一个平时八点起床的人,突然要连续五天三点起床吗!?
三点。
光是想想,奚颂年都要打个哆嗦。
他拎着外套,晃晃悠悠地往校门口走,走过小树林转角,突然听到身后有声音,刚要动作,后脑勺猛地被人砸了一下;这一下砸的可狠,当即就见了血,奚颂年没防备,趴在地上缓了好长时间,然后就地打了个滚,躲开不知道谁踹向他膝盖的一脚。
他跳起来,摸了摸脑袋,沾了满手的红。
奚玉凉带着五个人,耀武扬威似的,往地上啐了一口,招呼小弟们打他。
真正的世家子弟哪需要自己动手啊?只有奚颂年这样的,没爹没娘,只能自己上。
奚颂年心情不是很明朗。
一来是因为奚玉凉学聪明了,叫的人都是些地痞流氓,下手阴狠还不管不顾,今天恐怕不容易脱身;二来………他和某人约好一起去慧云楼吃饭,这要是误了饭点,那人指不定又要胃疼。
眼看那棍子拳头就要砸到他身上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突然转过墙角,出现在他们眼前。
“住手!”陆老师急大惊失色,一把拨开那些人,将奚颂年拽到身后,“你们、你们”
“我们是表兄弟!”奚玉凉说,“陆老师,您应该知道吧?”
陆老师当然知道。
这些世家公子,他一个都得罪不起,但又不能眼见着学生被打,毕竟,这位的哥哥五天前才刚和他说过话呢。
他壮着胆子,朝奚玉凉说:“颂年受伤了,我带他去医院。”
“诶”奚玉凉刚准备阻止,又似乎想到了什么,犹豫着缩回手。
趁此时机,陆老师飞快把奚颂年拽离包围圈,两人一口气走到校门口,陆老师抬手叫来一辆黄包车,等到去了医院,缝好针,包扎好,他才猛地反应过来:“不对,你大哥是不是每天都来接你…………”
奚颂年先向他道谢,道完谢,又说:“他今天有事,没来,在家等我呢。”
陆老师松了口气:“那你快回家吧,别让你大哥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