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也知道,他不可能永远瞒住他。
即使不是在今天,也会有那么一天,人鱼会知道,他曾经对他犯下的一切罪行。
宗霆嗓音沙哑,犹如站在痛苦的黑洞之上,随时都能掉进脚下的深渊。
他说:“……是你。”
他紧紧盯着人鱼的表情,就好像一个犯人,在等待命运的审判。
人鱼就那么红着眼圈看他,眉头一点点拧起来,在让宗霆窒息般的沉默中,突然开口:“所以……我们真的谈过啊。”
“你是不是跟我说分手了?”人鱼仰头瞪他,眼睑红红的,浓密的下睫毛柔软地帖服在眼睑上,像是一层茸毛。
他带着怒气,和“果然如此”的感慨,愤愤道:“要不然我怎么会、怎么会一看这张照片就想哭!”
宗霆意外地看着他,他没想到人鱼会把照片理解成这样,随机焦黑的心脏在快速复原,如坐过山车一般大起大落。
可人鱼显然异常愤怒。
他撅着嘴,用手背擦掉自己眼角的热泪,小声说着:”你肯定把我甩了……然后就害得我现在……这么想哭,明明刚才好好的……”
他作出结论:“你一定是个大混蛋!怪不得还说不认识我!骗子!”
人鱼气得跺了下脚,不想再看到男人英俊落拓的脸,转身往屋外跑出去。
宗霆罕见地,愣了一秒。
Enigma的身体素质可以让他用超越人类的反应速度,对任何情况都作出闪电般反应,可此刻心中万种情绪翻涌,居然让他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去做什么。
随后身体早于大脑厘清思绪之前,便驱使他抬腿追了上去。
他跑得很急,穿过早餐厅的时候撞翻了一把椅子,又在走廊转角处撞倒一个放在边几上的花瓶,他反手接住,将花瓶摇摇晃晃地推回原位,然后冲出房子,拉住了正穿过草坪的人鱼。
他握住人鱼纤细的手腕,一边唯恐自己用的力气太大,会在那金贵的皮肤上留下印子,一边又诚惶诚恐,害怕自己会失去拉住对方的最后机会。
他把人鱼拉进怀抱,两个人倒在草坪上,人鱼直接坐在他身上,逆着光,愤愤不平地瞪他。
“你还想跟我说什么?!”人鱼用双手按住宗霆胸口,表情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同时心想:哎呦,前夫哥这胸不错啊!
快点快点,再多摸摸,不搞大乃男人的人生毫无意义。
宗霆:“我没有……和你分手。”
“那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我们之前发生了什么?!”人鱼怒视他,气得胸口一起一伏,同时还用手重重推了下宗霆。
兰沉:爽了,这手感、这厚度,这乃简直仙品!
宗霆抬起眼帘,默默托住兰沉的腰,“……因为你曾经,是我的妻子。”
人鱼愣住。
他推在男人胸口的双手松开,脸上缓慢升起一股绯红,自脖颈与脸庞相接处逐步红至耳根,“我们还结婚了?”
宗霆:“嗯。”
人鱼顿时如坐针毡,他刚想从宗霆身上爬下去,又被宗霆拉住手腕。
男人眼神深深,像在扫描他脸上的每一处线条,将之刻入脑海。他开口:“……但是那时我对你不好,所以我们后来离婚了。你看到的那张照片,是我们结婚前拍的。”
人鱼大惊,想了几秒,马上从他看过的人鱼星肥皂剧里想出一个最有可能的原因,“你出轨被我抓到了?!”
宗霆:……
他沉默一秒,道:“我没有出轨。”
“渣男都是这么说自己的,”人鱼不信,“还说自己是好男人!”
宗霆深呼吸了一口气:“我可以用我的人格向你发誓,在你和我的婚姻存续期间,我从没和任何人发生过亲密关系,即使是感情上的……也从未有过。”
“那我们为什么离婚?”人鱼追问不休。
宗霆:“有一些误会。”
他不愿告诉人鱼他们的婚姻就是一场阴谋。这个真相太复杂,也太残酷,新生的人鱼不会明白。
人鱼:“所以原来你是我前夫啊。怪不得……怪不得还假装不认识我!”
宗霆沉默以对,不知道该如何向人鱼解释自己那时的心情。
可兰沉显然更来劲了,他甚至开始掰着指头清算宗霆在这之前跟他说过的话:“你不仅假装不认识我,还说我对你的眼熟都是巧合,还说我们是陌生人,还不想和我贴贴——”
宗霆赶在那张嘴巴列举出他更多的“罪状”之前,挺直腰坐起,把兰沉圈在自己怀里,用一吻封住那两片嘴唇。
这一吻如此亲昵,仿佛是久久等待后终于迎来的一滴甘霖,又带着某种迫不及待的狂喜,又涩又生猛,小人鱼被他亲得“唔唔”叫唤,连脚都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