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夫子道:“念清,你如今肩负大晋朝的未来,任重道远,朝廷局势纷杂,你自当岿然不动,做正确的事儿,莫去理会旁人的闲言碎语。待你能掌控大局之时,便是你稳坐江山,实现为天下苍生立命的政治理想和抱负之日。”
穆宴辞点头,“学生知道,多谢老师教诲。”
“今年秋闱,大郎要下场,也不知等待他的,是何种结果。”林夫子叹息道,他沉静的眼睛里流露出一抹历经世事后的沧桑和无力。
他一生下场考了八次乡试,三年一次,他一共考了二十四年,回回落榜。他以前书生意气,看不透官场的腐败和堕落,直到后来,他最得意的门生赵重九下场,明明是头名解元的成绩,却被人割卷顶替,最后还被打入大牢,他才猛然顿悟,这世间有多黑暗,普通人要出头有多难。
穆宴辞道:“老师放心,今年的乡试,学生会尽力插手,还科考一个公正清明的环境。凭大郎之才,高中举人应该不难。”
林夫子微微抬头仰视着穆宴辞,皱纹横生的脸上绽出一丝欣慰的笑意,捋须笑道:“好!念清,你流落民间十八载,焉知不是上天的旨意呢?要给大晋朝培养一个爱民如子的中兴之主!”
穆宴辞勾唇浅笑。
林夫子扫了一眼不远处的齐方和锦衣卫,忽而用折扇挡住了嘴巴,降低了声音道:“颜闲是你的儿子吗?”
穆宴辞眸光一黯,默了默,淡声道:“我希望他是。”
林夫子了然。
只听穆宴辞又道:“我同那孩子有缘。还望老师莫要拆穿,使他在小同窗面前难堪。”
林夫子点头,“老夫知道,念清不必担心。”
告别后,穆宴辞上了驷车,齐方架着驷车出了灵鹤巷。
齐方雕了好些天的小黄牛,将才被太子爷顺走了,他以为是送给小郎君的,心里也很欢喜。
他平日里是不敢和太子爷说话的,这会子他胆子大了些,满脸期待地问车里的人道:“爷,小人雕的黄牛,小郎君喜欢吗?”
穆宴辞墨黑眸光轻动,手指轻轻摩挲着,淡声道:“给颜闲的同窗了。回头给你涨工钱。”
齐方笑道:“不用不用。那只是小人的练手之作,能被爷看上,是小人的福气。”
他没提,他雕这只黄牛已经耗费了两个月的时间,竹根都被他耗费了一箩筐了。
穆宴辞淡淡唔了一声。暗道,齐方倒是沉得住气,品行也不错,回去后或可把他收为己用。
不知道因为一个竹雕就被太子爷相中的齐方,认真赶着马车,前往莲叶巷。
到了莲叶巷,穆宴辞发现妹妹赵水花和妹夫邓大郎也在,不禁有些诧异。
赵水花在县城等了三天了,却一直等不到哥哥回来,有些担心婆母在家里不高兴,回去给她小鞋穿。毕竟,他俩临时来县城,婆母张氏并不是很赞同。
大郎也在她的劝说下,去医馆检查过身体了,大夫说他肾气虚弱,故而□□少,所以不育。给大郎开了一堆调理的药材。
赵水花把遇到赵三五,赵三五追问赵重九下落的事儿说了,“……三哥,我怕爹和大哥二哥他们会去邓家村找我,所以我就带着大郎来县城看娘了,也顺道给大郎检查了一下身子。”
穆宴辞点头,剑眉微微蹙起,温声道:“妹妹,此事你们不必忧心,我自有办法应对。”顿了顿,看向邓大郎,“妹夫身体怎么了?”
邓大郎神色一僵,有些讪讪的。
作为男子,最忌讳的就是怕被人知道自己不行。虽然他一直觉得自己没有不行,可大夫都这么说了,也由不得他不信。
赵水花忙解围道:“是这样的,三哥你不是派人请了曾氏医馆的叶大夫来给我检查身体嘛?叶大夫给我检查了一遍,她说我没问题,可以生孩子,让我带丈夫去检查一下。这两天正好没事,我就陪着大郎去医馆,找了个老大夫瞧瞧。大夫说,大郎肾虚,肾气不足,□□太少,所以我们才要不上孩子。开了三个月的药,且先吃着。”
穆宴辞点头,意识到妹妹话里有蹊跷,他并没有派人给妹妹找大夫看,他还没想到这一层,此事他只和颜大姑娘提过,心尖儿微微一悸,他淡声道:“是李老头送大夫过来的罢?”
赵水花点头,“是的。叶大夫给我看完后,李老伯还把人又送回去了,三哥你又替我付了诊金,真的是安排得太贴心了,谢谢三哥。”
穆宴辞心尖儿上的异样感又多了一分。
他捏着指骨漫不经心地点头,“妹妹别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