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三五:“……”不敢说,怕说了被鄙视。
可又不敢不说,不说怕被揍。
章延漆黑的眸子像猎豹似的盯着赵三五,心中早已看穿这家人的盘算,也明白了穆宴辞为何要与这家人脱离关系。
赵三五吞吞吐吐之间,章延抡起拳头,照着他的面门来了一下,打得赵三五踉跄了几下,头冒金星,差点站不稳。
章延道:“你们家既已在人家落魄之时,当着里长的面断绝了关系,那人家便和你们家没有关系了,如今见人家混得稍微有了点起色,便这般死皮赖脸地缠上来,真是叫人恶心!”
赵三五无故被打,嚷道:“他虽和我们赵家断绝了父子关系,可他的户籍关系还落在我们家,他还冠着我们的姓氏,自然还算我们赵家的人,便是告到官府,我们也是不怕的。”
章延冷笑道:“你倒是会痴人说梦!你且去县衙户房看看,赵重九的户口早就不归太平县管了,你还想拿捏人家,本千户好心奉劝你一句,莫要以卵击石,当心你们全家死无葬身之地。”
赵三五眸光大震,他吓得落荒而逃。
狗腿子似是有些不解道:“大人,那位爷明显是不信任您,这回去仓平州,只带了张三和李四他们,您为何还要帮他?”
章延沉声道:“别胡说。爷也未必是全然不信我,他或许只是在考验我,毕竟……哎,跟你说不着,侵田案查得差不多了,咱们应该很快就能回京城了,来太平县这么久,还没好好逛过呢,走,去集市逛逛,给家里人捎点伴手礼。”
赵家村。
坤平已经回到赵家村,看守那十亩山地。
金盏菊已经开始冒花骨朵了,玫瑰和月季还只是长根茎的阶段,桃树和樱花树则还是小树苗,生长期比较漫长。
平常习惯了三个人,突然变成一个人的坤平有些不习惯。
他沉默地给山地除草,脑海中想象着赵大人和乾安去仓平州抓捕怜青继父的场景,心里既兴奋又忐忑。
主子是个好人,肯为他们这些下人做主,赵大人也是个好人,肯为他们这样微不足道的人奔走。
他是个小人物,只能更加勤恳地为主家做事,守住主家的产业。
就在坤平辛勤耕耘之时,赵水花和赵三五分别回到了邓家和赵家。
邓家,张氏见到赵水花,不由分说,拿了扫帚要赶她走,被邓大郎护在身后。
张氏逼着邓大郎写休书给赵水花,邓大郎不愿,张氏竟拿着菜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以死相逼。
赵水花哭着说出了自己已经看过大夫,大夫说她没问题,要大郎去看看大夫的话,此言一出,邓家人全都惊呆了。
就连一向维护她的邓大郎也有些难以置信,问道:“水花,你是在县城哪家医馆看的?大夫怎么说?”
赵水花据实说了,“……大郎,你也去县城的医馆看看好么?若实在是你有问题,我也不会与你和离,咱们就有病治病,总能治好的。若实在治不好,那也没辙了,咱们只好领养一个。咱们好好养,孩子长大了,也一样会孝顺我们,给我们养老送终的,你说呢?”
张氏心里不虞,嘴上却依然强势:“大郎,你别听她吓你,你这身子骨好得很,多吃些补药,肯定能生孩子。”
邓父却道:“别闹了,先让儿媳妇进去,别让村里人看笑话。”
张氏也是个好脸面的人,这才冷静下来,准许赵水花抱着三匹料子进了邓家门。
张氏说:“大郎没问题,不用去看大夫,先把这壮阳补肾的药吃上半年,保管能怀上。”
邓大郎不想和妻子分开,心里虽然惴惴不安,但还是听从母亲的意见,答应先吃药,调理身子,之后再看。
赵水花心里那块悬而未决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但无人处,她也时常犯愁,要是没有孩子,以后可怎么办呢?若是抱养的孩子,长大了想寻亲生父母,他们岂不是白养了吗?
同一时间的赵家。
赵三五把自己在县城的所见所闻所感全都一股脑儿倒给了赵家人。
“……我还花了二钱银子,交给户房的值班胥吏,结果愣是没有找到赵重九的名字,咱们家的户籍信息里压根就没有赵刘氏和赵重九的名字。嘿,我想着,他们动作不能这么快罢?这赵重九户籍信息去哪儿了呢?听那个锦衣卫千户的意思,赵重九当大官了,可他一个秀才功名,能当什么大官呢?别是串通好了,在讹我罢?可若是讹我,县衙的户房他们总指使不了呀……”赵三五是怎么也想不通,边说边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