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够不着。
圆青给崽崽垫了一张小杌子,让他踩在上面,先把他的小手按进铜盆里浸湿,再给他打上桂花味胰子,反复揉搓,洗干净,用干净巾帕给他擦干。
崽崽洗完,轮到圆青自己洗了,她正要把脏水倒掉,换一盆清水,穆宴辞却抖了抖衣袖,露出一截白皙紧实的小臂,抢先端起铜盆,把脏水倒了,舀了清水进来。
圆青以为眼前人想自己先洗,虽然被抢先,有些不悦,但也没有很放在心上,毕竟,不过就是让他先洗嘛,她等等就是了。
她等得起。
姑娘退到一旁,抿着唇瓣,鼓了鼓面颊,没去看穆宴辞的动作。
她觉得有些烦躁。
她不是生气,只是有些烦躁。她照顾了崽崽,可能也希望那个人能照顾一下她罢。
那个人如今贵为太子爷,净手这种事儿,理应有婢女伺候的,他没让人伺候,自己动手,已然很好了,她到底在期待些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啊?
哪怕他自私一点儿,也不是不可以理解啊。
比起话本子上写的那些品行不端的男子,眼前人已然很不错了……罢?
哎,求人不如求己,她到底为何要对眼前人生出不该有的期待呢?
她好像变笨了,姑娘想。
想到这里,圆青又带着崽崽走出了浴房的门。
圆青慢悠悠地回到浴房,料想穆宴辞肯定已经洗好了,谁知那人站在洗脸架旁,正静静地看着她。
“怎么出去了?水温刚好,我试过了。”穆宴辞拉起圆青的手,抖了抖二人的广袖,露出姑娘的皓腕,握着没入了水里。
圆青愣了愣,看着旁边那人给她打了胰子,还用他那双指骨分明手指修长的手轻轻揉按,每一根手指都被他揉捏过。
两人的手指揉搓到一块儿,滑不溜丢的。
穆宴辞洗得很认真。
姑娘心里的那点子躁郁不平悉数磨平,唇角不自觉弯起来,杏眸也噙着笑意。
圆青看着眼前人用巾帕帮自己擦干手,道了谢,又道:“水壶里还有热水吗?方才我给闲哥儿洗的是冷水。”
穆宴辞把巾帕搭回架子上,顺手把盆里的水倒了,“嗯,只剩一点儿,全用了。”
圆青哦了一声,“所以你方才捣鼓半天,是在兑热水吗?”
穆宴辞低低嗯了一声。
圆青捏了捏自己葱根似的手指,犹豫了一会儿,伸手,勾住了穆宴辞群青绣金线竹纹广袖底下的那根修长小指。
墨黑眸光轻动,男人的喉结滚了滚。
男人任由姑娘勾着小指往前走。
闲哥儿见爹爹和娘亲牵着手出来,主动牵住娘亲的手,一家三口往外走。
到了门口处,不能一下子通过三个人,圆青便想松开男人的小指,牵着崽崽先通过,手却被男人牢牢握在掌心。
太子爷单手撩起水晶帘子,让妻儿先过,自己最后过去。
出堂屋门口之时,一家三口同时迈过了门槛,一起走下了台阶,沿着大甬路往前厅走去。
戚氏和刘春杏二人手挽着手,说说笑笑从后院的月洞门过来,芸娘跟在其后,三人见到这一幕,皆是一怔。
芸娘小声道:“我总觉得太子爷和太子妃的感情越来越好了。”
戚氏笑眯眯道:“闲哥儿现在是最幸福的,爹爹疼,娘亲爱,还有奶奶和姥姥疼。”
刘春杏道:“我现在也是最幸福的,儿子、儿媳孝顺,孙子聪明,亲家母好相与,每年我还有八百两银子领。”
片刻后,前厅。
八仙桌上摆了满满一桌子的美味佳肴,既有沽鹤楼的招牌菜,也有府上刘大厨做的拿手好菜,正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今晚吃得比平日晚了半个时辰,所有人都饿了,举杯祝贺刘春杏否极泰来之后,众人都埋头用餐。
用完膳,圆青提议大家一块儿去后花园逛逛,散步消食,得到众人的响应。
园子里的山茶花开了,一大片五颜六色的菊花也开得正盛,可惜是夜间,看得并不分明,圆青打算白天再来逛逛。
夜间,颜圆青和穆宴辞在床上躺下。
圆青:“今日真的好漫长啊!累了,睡觉。”
穆宴辞:“嗯,今日辛苦圆圆了。父皇让我管教圆圆,圆圆怎么看?”
圆青不信穆宴辞真会管教自己,娇哼道:“抛开父皇不谈,九哥想怎么管教我呢?不让我出府?还是罚我的月例银子?讲实心话,这两样处罚,我都可以接受,只要别太久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