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四二正坐在院子里砍柴,闻言他眼瞳扩大了不少,显然是很惊讶。
他砍柴的动作一顿,呆愣了片刻,最后道:“我跟他们母子,已经没有关系了。”
赵四二此时的内心是很复杂的。他可能有些后悔,尽管他从未当众承认这一点。
哎,若是当初对老三再好一点就好了,也不用太好,只要像对待老大和老二那样,一碗水端平,也就可以了。也许这样,那孩子,就不会如此记恨他们了罢。
他以前从未想过这个孩子心里会怎么想,他只是单纯地不喜他。
因为他不是自己的血脉,对一个男人来说,养别的男人的孩子,简直是太吃亏了。他自己的孩子尚且养不活呢,凭什么要养一个野种?
当年他就是这么想的,他就是看不惯老三,虽然这孩子各方面都比自己的孩子要强,可他还是不喜欢他,因为他不是他赵四二的种。
老三看着不声不响,实际上也是个狠毒的,使用各种手段和他们赵家撇清关系,不认他们,就是只白眼狼。
赵四二越想越生气,把木头一刀劈做两段,木头弹得老远。
李氏是个记吃不记打的性子,她带着两个孩子出去了,赵翡翠也跟了上去。
陈氏胆小怕事,忙追出来,拉住了女儿,叫她别去。
赵三五黑着一张脸,也溜溜达达地跟了出去。
这是在赵家村,他才不怕赵重九那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呢。
赵三七却揽着妻女,回了自己的房间。
赵三七低声对女儿道:“翡翠,你要听话,你三叔如今和咱们家没有关系了,咱们硬贴上去,没我们好果子吃,何必去丢人现眼?做人还是要有骨气。”
赵翡翠不是很懂,她只是想跟着哥哥姐姐去看热闹。
另外一头,赵母在田间遇到了曾经的妯娌谢氏,两人亲热地攀谈了片刻。
谢氏说了好些中听的话,大意是说,老三出息了,赵母也跟着享福了,以后都是好日子了,苦尽甘来云云。
赵母拍了拍这位瘦弱但是坚强的女人,对芸娘说,“今日来得急,没买东西,拿二两银子给谢嫂子,给家里的孩子买点零嘴。”
芸娘照办,从荷包里掏出二两银子,含笑塞到谢氏手里。
谢氏哪里会要,她死命推拒,嘴上说着,“春杏,咱俩打交道这么些年,从没红过脸,我哪能要你的东西呢?”
赵母也说:“是啊,谢嫂子,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别再推拒了,不好看。你再推,我就不高兴了。又不是给你的,给你的孙子孙女买点吃的。”
谢氏便收了下来,“给孩子买吃的,哪里用得着二两银子哦,到时候我多买点,给老二家的三个孩子也送去一些。”
赵母抿唇一笑,并不答话。
多年的相处,谢氏是懂她的心思的。
片刻后,圆青等人终于来到了种满鲜花的山地旁。
极目望去,一大片的花海,在阳光下娉婷怒放,空气中到处弥漫着馨香,彩色的蝴蝶在花丛中翩跹起舞。
圆青看着自己亲自播种的玫瑰和蔷薇都开出了艳丽的花朵,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动和欢喜。
“好漂亮啊!”她忍不住一再赞叹。
戚氏和赵母也说好看,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一种罕见的祥和和幸福的神情。
芸娘也是个爱美的女子,她看着娇艳欲滴的蔷薇花,小心翼翼地看向圆青,试探道:“夫人,奴想要摘一朵花,可以吗?”
圆青弯唇一笑,“当然可以了。这么多花,随便摘。”
圆青提着裙摆,走向花海的深处。
颜闲跟在娘亲的屁股后头,颠颠儿地跑着,像只欢快的小兽,喜滋滋问道:“阿娘,这是咱们种的那个吗?”
圆青答应一声,掐了一朵粉色的蔷薇,别在崽崽的耳朵上,只觉得崽崽看起来又乖又灵动,唇角不自觉翘起来。
穆宴辞缓步跟了过来,入目便是这一幕。
颜大姑娘穿一身樱粉色纱裙,头上簪一根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是他买的那根。白皙的耳垂上戴一对赤金嵌红宝石石榴花耳珰,和头饰相互呼应。
花海中,姑娘笑得眉眼弯弯,纯真无暇,男人的眸光动了动,心尖儿也好似掠过一抹怪异的感觉。
“爹爹,您看小子戴花好看吗?”颜闲扭身回头,仰着脑袋,亮着一双葡萄似的大眼睛,笑嘻嘻问道。
穆宴辞垂眸看向儿子,眼睛里掠过一抹温柔的笑意,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