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里涌上一股强烈的负罪感,随即被更为浓郁的酣畅取代。
直到今天,靳司让还记得很清楚,欲望与汗液交加的那晚,他梦见了夏冉。
在白寥寥的光影里,他们相互触碰,恨不得牢牢嵌进对方身体,互换脊骨和热腾腾的血液。
他不屑编造美梦,唯独这个梦,让他难以释怀。
后来分开的这几年,他梦魇频繁,每个梦里都住满了他无法再拥抱到的人。
烦躁又涌了上来,将他从过去的夹缝里推挤出去。
靳司让睁开眼,对着空荡荡的天花板,耳边骤然响起今晚夏冉对自己说的那些话。
只够打消他的疑虑,得出她过去喜欢过他、分手那天她确实撒过谎的结论,除此之外,改变不了任何现状。
他们到底是因为什么分手的?方堇吗?
可何止她一个人对方堇有愧,他和靳泊闻不也是吗?
方堇还在世时,她对他们的好,他心知肚明。
她意外离世后的这几年,每当想起她,自责便无孔不入地侵入他的心脏。
他的情绪倏地变成了多米诺骨牌,末端是夏冉和方堇的欢声笑语,记忆里的笑声一旦中断,骨牌轰然倒下,一张接着一张,顷刻间化为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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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白微回到公寓后不久,接到许父打来的电话,问起她在桐楼的生活。
几声不冷不热的关心后,话题开始句句不离靳司让,最后也不直白地问,而是旁敲侧击地打探他们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许白微听了一阵好笑,如果能选择自己的子女,许父怕是会毫不犹豫地抛弃她,转头认靳司让当儿子。
“普通关系。”许白微今晚有些累,回答比平时简洁不少,语气也隐隐藏着不耐。
许父多少能察觉到,他自顾自下了结论:看来是发展得不好。
许父:“主动点,但也别太主动了。”
许白微轻笑一声,“那您得说明白怎么样才是有分寸的主动?”
许父沉默了,气氛闹得有些僵。
许白微确信他的下一句话是“一个人在外面才待了多久,翅膀就硬了?这就是你和我说话的态度?”
人在极度疲乏的状态下,听不进任何说教,生平第一次,她抢先掐断了电话,仰面躺在床上,对着白晃晃的天花板,眼眶渐渐湿润。
这些年,许白微不是没谈过男朋友,也付出过真心,只是时间都不长,最后分手也都是她提出的,用的同一套理由:感情淡了。
一听就是敷衍人的说辞,没人信,男朋友不依不饶地问:“是我哪做的不够好吗?”
她在心里说:不是你们做得不够好,是我爸觉得你们没有靳司让好。
许白微这次回桐楼,离不开许父的推波助澜,起源于饭桌上许母的一句:“前几天,我在街上遇到小高了,跟一姑娘手牵手,有说有笑的。”
许母口中的小高是许白微的上任男友,分手不到一周,不好说存不存在出轨行为,无缝衔接的罪名是逃不了了。
许父拿眼尾扫向许白微,沉着脸教育道:“把眼睛擦亮些,别净找些上不了台面的人。”
许白微食不知味,淡淡嗯了声。
空气安静了会,许父说:“听泊闻说司让前不久回国,被分到桐楼当法医了,估计下周就要过去,说起来昨天下午我还见了他一面。”
他赞叹不已,“几年不见,人越长越挺拔,谈吐也挑不出错,当然最关键是有能力。”
说完他再次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许白微,“要是你找的男朋友能有他一半好,我也不至于反对你们交往。”
许白微低着头,握住筷子的手紧了紧。
许父朝许母递过去一个眼神,许母心领神会,“微微,你也好久没回桐楼了,正好你辞职还没找到工作,去那待段时间吧。”
许白微听出他们的潜台词,忍受喉咙传来的钝痛感,轻声说:“靳司让有中意的人,我跟他没结果的。”
“你说的是谁?”许父冷嘲热讽道:“当初在靳家待过一阵的那小丫头?”
许白微轻轻点了下头。
许父嗤了声:“上不了台面的小打小闹而已,估计司让自己也早就后悔了。”
许白微这才意识到,许父闭口不谈当年的事,还将靳司让当成最看好的后辈,不是因为他大度到遗忘了靳司让犯下的“愚蠢过错”,而是他根本没把靳司让和夏冉那场不成熟的“私奔”当回事。
在他看来,十八岁的年纪,初入社会,都没被现实摧垮过几次,哪懂什么轰轰烈烈的情|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