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晚遇到杜老师,我发现自己可以借着您的身体,看到原来的世界!我之前都没意识到:原来这儿的运河这么美,尤其是晚上,波光粼粼的呢!而且,我好像还能听到您心里的话……”
说到后来,她的气息逐渐减弱,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冒犯。
“我心里想什么,你都能知道?那刚才那阵风浪,是因为你听到了我在怀疑那个教练?”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还有啊,我真的没打算窥探杜老师的隐私,更不想吓着您……但百悟教练是好人,他不会伤害我的……”
向春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还没来得及调整好气息和情绪。尽管这姑娘没直接承认运河中险些掀翻货船的风浪是因自己而起,但也算变相地默认了。
她是怎么做到的?向春到底遭遇了怎样的变故?
杜柠尝试了几套不同的关键词,都没能从网上搜到有效的信息,这时她就想到了汤老板的那句话:
“你能搜到的,可能只是真相的一部分。”
“能同鱼妇用意识交流的宿主?”难不成他的意思,是在说——向春成了“鱼妇”这样的异兽,还试图将自己当成新的“宿主”?开什么玩笑?
但身体的反应骗不了人:回家途中,尽管杜柠没有特别不舒服的感觉,但自从向春的声音出现,浅浅的刺挠感又蔓上了她的腿部。或许是斜阳餐厅的鱼汤还未消化,对方对自己造成的影响才被弱化了吧……杜柠再次掀起裤腿:
小腿处,方才在餐厅已然消褪的斑块又出现了,但这次只有淡淡的青痕,依旧呈鱼鳞状。
***
翌日,陈主任将杜柠喊去办公室,询问向春一事的最新进展。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如今杜柠掌握的信息,是不少,甚至还直接联系上了向春“本人”;但就是,不好说。要她怎么去形容呢?
“陈主任,你坐稳了听我说啊。这几天呢,我已经联系上向春同学了。只要我去那段运河边坐坐,这人啊,就钻到我体内了;就跟那蛔虫似的,我想什么,她都能知道……”
怎么可能这么说?杜柠猛地摇摇头,想赶紧把脑袋里几行荒诞的答复晃干净。
“这是什么意思啊小杜?头疼么,还是说向春同学的事,没什么进展?”
杜柠赶忙否认,含糊地提了一下武馆的那场生日会,并表示正持续跟进此事。
“好的,表演1班的新老师就快来了,但人家毕竟对向春的情况不了解,所以这事儿你得继续跟……不过,还有个事儿……”
陈主任看了眼表,表情没什么变化,杜柠也猜不到他要讲的是好事,还是坏事。
“您说。”
“我这边收到了一份匿名举报,是关于你的。
”
“举报?”
陈主任直接调出手机里的邮件记录:举报人自称是杜柠的学生,并用混乱的语法、愤怒的言辞控诉她“限制他人人身自由”,笔法拙劣得有点好笑。
近来,S城流感肆虐,不少市民都中招了,继而咳嗽、流涕,四肢还酸软无力。一副好嗓子,可以说是表演班学生的命根子,学校下个月有场重要的汇报演出,要是他们倒下了,演出也就黄了。
因此,学校从本周开始严格控制学生的出行,校园里可以钻的洞都补了,可以翻的墙都加了电网,学生出校需要生活老师的签字。
也就是在新政策刚施行的时候,杜柠班上有个男生称自己的表哥要过生日,想申请外宿一周,她没批;于是,就出现了这封举报信。尽管能猜到举报事件的始作俑者和前因后果,但她还是想解释一下:
“陈主任,我都是按校规执行的……”
“小杜,不是我说你,你转岗都一年多了,可这工作的方式方法……”
“咚咚咚……”
还没等他说完,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尽管杜柠知道:门外站的不会是心里想到的人,但这场景确实似曾相识,那一次,陈主任也像现在这样喜欢说教……
“小杜,不是我说你,你转岗也一个多月了,还不知道演出的名额分配要有倾向性吗?”
“陈主任,您说的“倾向性”是指……”
“哎呀,我们的这些女学员之后大多是要嫁人的,你看人家肖玉,就算做到当家花旦又有什么用?还不是找了对象就离职了?所以你安排一半名额给她们,没有用……”
“咚咚咚……”
“进来吧……”
当时,推门而入的是向春,她来找陈主任给自己的演出申请签字。
杜柠还记得这俏皮的小姑娘,在随身的小包里翻找了一阵,然后为陈主任递上了一支——眉笔?
“你这是什么笔?写起来不太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