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演轻叹了一口气,并没有将查昌用蛇想害自己一事说出来,他背靠窗沿:“不过是想到了一些故人旧事,一时半会儿有些感叹而已。”
谢寅听完,却是一下轻笑出声:“看不出来你年纪小小,还有挺多故事,颇为老沉。”
这调侃的话落入唐演的耳中,如果唐演当真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屁孩,现在指定是要焦急反驳,可现在唐演里子里的年纪估摸是要比现在的谢寅还要大上数十岁,自然也不会多为计较。
“是啊。”唐演只点头赞同了句,“倒是你,不是身体不好?怎么还深更半夜前来造访查府?这地方不干不净,稍后保不齐整个查家都是要满门抄斩,你还是少来为好。”
“查知府贪污一案已是板上钉钉,可好在查知府自己不笨,他所给娇颜姑娘的书信其实还不是少数,为了将功折罪,他愿意主动指认同他联系一起贪污的同僚将功折罪,至多应当也就是一个……流放吧?”
谢寅的声音很轻,听不出来什么情绪,唐演却很敏锐注意到了对方语气里面的不满。
贪污案一事已有苗头,照理来说应当是好事才对,怎么会不满?
可转头一想,唐演就明白了谢寅不满的源头。
前世时贪污一案震惊朝野也足足调查了接近两年多时间却没有任何的进展,纵然是有也多不过是被后面推出来顶罪的小鱼小虾,真正的大鱼始终都蛰伏在朝堂这缸浑水之下,即便是有什么线索也多被人在中途掐灭。
原本唐演以为从查知府这样的小鱼小虾上面入手,应当是可以把萝卜带泥找出点什么线索来,可查知府竟然这么不争气,直接就将自己所知道的名单和盘托出。
这间接也说明了,查知府所认为的背后之人,压根就没有那样大的势力。
他们眼中的萝卜,甚至可能只是那幕后黑手眼中的一层炮灰。
见到谢寅这样,唐演也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谢寅也许是知道幕后黑手到底处于一个什么样的水平上,所以才会在查知府表露出想将功折罪一事时而露出不满,且现在的谢寅即便看着身体也确实不好,但京都到安河镇舟车劳顿,谢寅也能行走自如,夜半还能翻墙入室,说明谢寅现在的身体还未到病入膏肓之时。
联想到前世谢寅在自己耳边说“我只剩金银珠宝”的话,唐演突地感到脊背有些发凉。
会不会当年谢寅突然病逝一事,是有人故意为之?
第15章 谢寅此人
唐演定定地看着谢寅苍白的脸,一时半会儿竟是有些说不出话来。
谢寅被他盯得莫名,却也没有抗拒,过了会儿才主动打破沉默:“我脸上是有什么吗?”
“啊。”唐演随口应道,但那可怕的想法一出来便就开始在唐演的脑海中盘旋打转,像是要极力从他为数不多有关于谢寅的记忆里翻找出能佐证那想法的证据似的。
说来谢寅前世突然病重的原因也实在奇怪,要知道谢寅既然十四岁能与他的父母亲身上战场杀敌,还能被封有一个小战神的称号。
那谢寅的身体骨必然是不会太差,怎么可能会因为气急攻心便就一发不可收拾,直接损伤了身体基底。
当时先皇已然病重,谢家在朝堂上的位置极高,后续即便是先皇想要给谢家冠有一个谋逆之罪也没有办法,最终还是谢家主动交出兵符。
整个朝堂皆是人人自危,谢寅这一病,倒更像是一种自我保护,或者说是……被迫的自我保护。
谢将军与谢夫人一死,整个谢府尽管会落寞,却绝不会就此而倒下。
假以时日,天生就继承了父母身上打仗作战本事的谢寅总有一天会重振谢府荣光。
到时候谁知道谢寅会不会重新来翻先皇残害自己父母的旧账?
皇帝是不会用自己的江山去与人对赌的,所以只有将谢寅也废了,他李家的江山才能稳固。
前世有关于谢寅的种种在这瞬融会贯通,庞大的信息量让唐演有些心烦意乱,他忘了屋中还有谢寅在此,扶着桌面缓缓坐在了桌前,反倒是不自觉小声念出了自己前世时在其墓前的感叹。
“谢寅此人,少年将军,意气风发,自当戎马半生,征战沙场,马革裹尸才是。”
此话一出,满室寂静。
谢寅更是直接愣在了他的棉球包里。
察觉到氛围不对,唐演才反应过来,忙是朝着谢寅摆手:“没有没有,刚才不小心走神了,谢小将军可还有其他事想同我说?”
“本来只是想来同你说查知府这一件事,现在查知府已经被秘密收押保护起来,且来告诉你,你这回举报有功,可以寻姚狄青讨要赏赐,以及你与我们联系颇密,我怕明日待我走了之后,有心之人会对你下手,想让你多多注意,以免遭人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