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落差感使得他恐慌。
也许是日积月累的负面情绪,让唐文原本瞧着还算是清秀帅气的脸慢慢垮了下来,特别是在处理掉那背叛他们,企图利用他们的赌博女人后,他眼中直接带上了几分嗜血的野性戾气。
这让他看起来不像是个读书的,反倒更像是个杀猪的。
当然了,唐文自己是注意不到自己这变化的。
睡在贵妃榻上的唐若儿在听见自己儿子这声称呼后猛地睁开眼坐起身,她放下手中的扇子朝唐文伸出手:“玄家来信了?快,快看看都说了什么。”
这么多天过去,哪怕一向是心思最深的唐若儿也实在是憋不住。
她自小到大几乎就没有过过像是现在这样的苦日子,她憎恶唐家不错,但不代表她会希望唐家收走她的优异生活。
他们现在是已经把唐家得罪干净了,不如说,在他们决定搭上玄家这艘大船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所以这两年,玄家不好过,他们自然也不好过。
也不知道唐严致和胡璇樱都和那死老太婆说了什么,唐老夫人竟也不再多搭理她。
现在她带着一双儿女,失去了唐家的庇护,处处都要受人冷眼,早些时间她还能仗着是副相姐妹的名头在自己的婚事上指手画脚,如今却可以让一些不入流的媒人搭桥牵线了,且但凡她表达出了半个不愿意,那些媒婆就会拿她有一儿一女的事情说项。
连带着她的名声都变臭了,这两日,她也是被气病了才迟迟没有出门。
唐文瞧了眼自己母亲充满病气的脸,对唐家人的怨恨就又增添了好几分,“是唐兵要领着队伍前去青虹山剿匪的事情,玄家在来信里面说过,青虹山那边有他们的人,我们只需要想办法跟上去,然后通风报信,到时候自然会有人过来解决他们那些人!”
“只要事成,趁着唐家大乱,玄家就会借势而上,到时候咱们也不必过这样的苦日子了!我就能被玄家重用!狠狠踩在唐家头上了!”
说这话的时候,唐文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这一切已是唾手可得,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这行为会要了多少人的命。
相对比唐文来说,唐若儿倒显得是要清醒许多,她面露担忧:“你说的是简单,可这到底不比是在京都,那青虹山里的山匪都是穷凶极恶之徒,要是不小心……”
“哪里来那么多不小心!”唐文暴怒地打断了唐若儿,“不小心不小心!还不是京都里的那些贱蹄子都不听话!要是他们听话了,这种事又何必需要我自己亲自去办!”
“文儿!你在说什么呢!”唐若儿被他吓了一跳,惊呼出声。
早几年的唐文可万万不会说出这些粗鄙之语的。
唐文这才像是反应过来,忙转身看着唐若儿,面露哀求。
“娘,咱们没有退路了啊,您难道想要一辈子就这样被他们那些贱蹄子踩在脚下了吗?”唐若儿看着自己面前这个儿子,又回想起他们这两年过的都是什么生活。
作为最开始做出背叛唐家选择的主力,唐若儿比起谁来都要清楚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个道理,现在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她知道自己更是没有了后退的理由。
在深呼吸了好几轮过后,唐若儿颤抖着手握住了唐文的手腕。
“早年我与你父亲曾经从青虹山运送过货物,那时候你父亲被山匪掳走后面又被官府发现,是你父亲急中生智,说是要与他们做生意,让他们那些土匪护送他过青虹山,就不把他们那些人供出去,后面这样过了几年,你父亲家与那山匪家也算是有些关系在。”
“我这还有一只当年被山匪送还回来的簪子,到时候你就趁着所有人都不注意,带着这簪子去找那些土匪的头头,如果他们不肯,你就说是要找胡寨主,他们这些在一条路上做拦路虎的,到底还是会卖彼此一番薄面。”
唐文当然没想到自己娘亲过去还有这么一段渊源在,他的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起来。
那些山匪大多穷凶极恶,怎么可能会在收了银两后就这么轻而易举放过唐若儿?那山上的劫匪都是没见过漂亮女人的,如今他的娘亲却让他拿一根簪子去寻求帮助,这簪子当真是他们之间相认的信物,还是……
想到这,唐文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和吃下了几十只苍蝇一样恶心,他下意识想要把手从唐若儿的手中抽回来,可奈何被唐若儿死死拽住了。
唐若儿压根没有注意到唐文脸上的神情,她自顾自说:“他们剿匪的事情我也听说过,唐兵是个没脑子的东西,唐儒闵又没有空闲去做这些事情,想必事事应当都是拿乡下来的小畜生在出谋划策,他这人不对劲,怕是即便唐兵出事,他也会成我们的心腹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