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寅抬眸看向:“我小时候与羌狼族打过交道。”
这话说出口,扶图鲁便就以肉眼可见的浑身僵硬了下,他收回视线格外谨慎地开始打量起坐在唐演身边的谢寅,过了一会儿,他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十分僵硬地抬起手腕指向了谢寅的脸。
“你……你……”
他“你”了半天,也没有“你”出个所以然来。
反倒是谢寅态度平稳,说出来的话也极为耐人寻味,“在我十三岁的时候,我父亲带领我追杀入侵的外贼,却在无意之间闯入了羌狼族的境地,当时接待我们的是羌狼族的王,他说只要我们比赢了羌狼族的勇士,便就放我们走。”
“我对上的,是羌狼王族的大儿子,也就是现在羌狼族即将继任的新王扶特尔。”谢寅的眼睛朝着扶图鲁手腕上的镯子瞄了一下:“他的手腕上也有两个这样花纹的镯子。”
这话语已经是将扶图鲁的身份挑明。
从谢寅那边得到了这些消息,唐演的反应也极为快速,马上跟着接嘴。
“早年听闻羌狼王膝下两子,大儿子骁勇善战,是草原上的战士。二儿子却不学无术,丝毫不懂得草原战事,整日在宫廷当中挥霍无度,前段时间羌狼族内里发生乱事,新王扶特尔好不容易从众多争夺王位的人中杀出一条血路,想必他也不会想要一个什么用处都没有的弟弟成为自己继承王位的威胁吧?”
扶图鲁的瞳孔紧缩,大抵是没有想到面前这两人居然就这样轻而易举在三言两语之间将所有他不曾告诉他人的事情全部挑明。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扶图鲁这回也当真是装不下去了,他呼吸急促,眼睛里面透露着深深的恐惧。
“我们要知道明月公主的去处,还有她是否安全。”唐演眸光冷漠,眼里藏着一丝丝尾微不可查的肃杀之气。
扶图鲁咬牙,满脸都是焦头烂额,他在屋中来回踱步,仿佛想要从这短短的几步里面找到答案。
唐演可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多时间跟他耗费在这里,他重重盖下茶盏,就是茶水飞溅到手背也似乎是全无察觉。
“你真以为玄家会好心好意帮你逃过羌狼族的追杀?你是一个外来的商人,若是名正言顺递交文书请求进入我大周国境便也算了,可既然焦燕不知道你身份,说明你一直都是以假身份欺上瞒下,但凡是被人查出来或者举报,大周便就会毫不留情地将你驱逐出境。”
“且你与豺狼虎豹同流合污,你以为到时候他们会替你出谋划策吗?”唐演逼近对方,他咬牙切齿:“不会。”
“他们只会在榨干你最后一点价值后,利用你的蠢钝将你合理驱赶。”
“在此之前,他们还会想尽办法遮瞒你在大周的一切,以免你将他们给拖下水。你既然隐姓埋名进入大周,只怕现在草原也丝毫没有你的容身之地。”
“现在他们可以跟你合作,以后自然也可以跟你的仇敌合作,你是他们的一颗棋子,只怕到时候你半只脚才踏出大周,脑袋便也就要跟着掉下来了!”
唐演鲜少会有如此咄咄逼人的时候,不过今日玄太后所给予他们的时间实在是不多,他们没有那么多时间在这里拖延。
扶图鲁不知道为什么面前这个小小的青年能爆发出这样的威慑,他本身在草原上便就最担忧他人这样的质问。
回想到方才被唐演抓住脖颈撞在墙上的场景,扶图鲁便就意识到对方说的所有话都并非是在开玩笑。
并且面前这两人不论是洞察能力还是推理能力都让他由衷感到了一种压迫,仿佛他所有的秘密在他们面前便就无所遁形。
“如果你现在不说,我也会让人去查你来到京都以后的每日行程,你背后的人我们能猜到是谁,他们的叮嘱我们也大概能知道个七七八八,到时候如果我的人在京都里面闹出点什么动静,你当真以为你能全身而退?”
“不可能!”在唐演接连的压迫之下,扶图鲁总算是爆发出来,他猛地一挥手,眼睛都有些发红:“他们答应了会帮我摆脱羌狼族的事情,不可能会食言的!”
“你以为他们是什么天大的好人?”唐演讥讽地反驳:“你已瞧见我们手中的令牌,玄太后垂帘听政不错,可现在明月公主是玄太后心尖尖上的人,你以为要是明月公主有个三长两短,你能活着走出大周吗?”
“到时候你只会成为大周与羌狼族共同的敌人,夹缝求生,你有几分本事能如同他们一样全身而退!”
这番话唐演可以说自己已经是仁至义尽,他看了眼窗外的蓝天,眼见时间已过正午三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