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儒闵一向都以唐家为准则,现在的盘问也多是为了唐家着想,唐演倒并不反感。
唐演扣动那酒壶上面的机关按钮,直到将内里的酒水全部都倒了个干净才随手搁回到旁边下人手中的托盘里。
“谈不上是私底下,父亲与母亲的事情我也算是略知一二,如今做得百种千种腌臜事都不过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二哥早慧,父亲定然早已将唐家大任交到你的手中,你我是兄弟,身上都流着父亲的血脉,自然是可以信任我的。”
唐演一番话说的极为坦荡,纵然是唐儒闵这样的人在恍惚之间也情不自禁想要信任几分。
过了一会儿,唐儒闵才重新开口:“那女人你想要怎么处理?”
那个赌鬼女人在前世的时候收了玄家人的好处,用计嫁进唐家以后便就成了生长在唐兵房中的一块裹着白净皮囊的腐肉,不断在岁月里汲取原本属于唐兵的营养,直到将唐兵连带着骨髓都被啃食殆尽,她自己本身便就悄然隐匿。
今生今世,如果不是唐演等人的插手,唐兵的结局只会如同上辈子时一样。
说到底,也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纵然现在她可以效忠于唐家,也总会有一日能因为钱财又重新效忠于玄家。
今世的唐演将本玄家精心为唐兵准备的剧目转移到了唐文身上,只怕会是一出狗咬狗的好戏。
“我的那位表哥不是喜欢玩这些阴私里的腌臜手段吗?”唐演摩挲着湖边的栏杆,“他会真心实意地想要把一个赌鬼女人娶回家里做正妻?”
“怎么可能。”唐儒闵像是听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连带着眼尾都带上了几分的笑意,“他那种习惯了私底下玩手段的人,只怕是宁愿丧偶,也不会让那女人耽误自己一生。”
说完这句话,唐儒闵便就意识到了唐演话中的意思,他心念一动,再是看向唐演。
“你的意思是唐文他会对那女人下手?”唐儒闵问。
唐演抬手在自己唇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你我自然是猜不出来唐文到底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总而言之,在这件事传到大街小巷的人耳中以后,唐文便就已经没有了任何抽身之地。”
唐儒闵微微怔愣,再是眸色晦暗地盯着唐演看了一会儿,随后便就并未多说什么。
“那玄万英原本今日是想要看我们家的笑话,这下可好了,直接看到自己家的笑话去了。”唐儒闵转了态度,不再是像方才质问唐演那样虚情假意。
“今日她本来就是打着想要确定唐文能将大哥扯下水的主意才来的,现在眼见着计划有变,她就算是再蠢也不会在唐家久留,只怕现在应该是去急匆匆回去与家里人报信去了。”唐演说:“如果她还敢在唐家留着,还怕我们家的火烧到她身上去呢。”
唐演没注意到,自己在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不自觉浮现出了满是恶意的神情。
他对玄家的憎恨始终都是真真切切存在的,如今这件事与他来说不过是一个发泄的小口。
旁边的唐儒闵见了,也算是认同了唐演的说法,“娘亲跟我说了那假字帖的事情,她叫我过两日后退回去,切莫大张旗鼓。”
“唐家和玄家的矛盾始终在,玄万英这回打着的是赠礼的名号,唐家肯定不能当着众人面给他们家难堪。”唐演回:“除非是他们主动闹事,否则这事儿便就是哑巴亏,不过呢——哑巴亏总有哑巴回击的方式不是吗?”
唐演冲着唐儒闵眨眨眼,唐儒闵并不是一个会吃暗亏的人,自己只需要一丁点的点拨,对方自然就能领略到自己话语中的真意。
“我与威武将军府谢家谢小将军还约了事,二哥心如明镜,应当是不会再有什么要来问我的事情了。”唐演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痕,“我志不在官场,一切还需二哥操持,您有的忙了。”
唐儒闵没有听出来唐演这甩包袱的言外之意,只是在听见唐演喊谢寅为谢小将军时微微皱了皱眉,随后才是挥挥手。
“你与谢寅,很熟?”
唐演想了想,自然接下嘴:“对,很熟。”
“…替你大哥和我对他问声好。”
在唐演走出几米远后,站在身后的唐儒闵才是这么没头没尾地说了句,这让唐演格外意外,他正欲回过头询问他们之间的关系,却见唐儒闵也已经带着下人离开了。
第77章 人生如戏·一
唐演不知道谢寅口中“有分寸”的界限到底在哪里,他只知道现在距离前世谢寅的死期只剩下一月不到。
京都入夜后极为安静,熄了市场的街道只剩下了唐家马车在青石板路上疾驰的声音,谢家基业并不与京都整个贵族圈相连,许多事置身度外的同时却也多了不少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