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寅搂着唐演,还得费心将唐演抱回床榻,一日才算是作罢。
唐演在谢家一连是宿了七八日,直到谢寅要走的前一天,他才回了唐家。
临走时还又特意叮嘱:“交延峡路途遥远,光是马车都要走两月多,你这一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时时刻刻同我来信。”
谢寅看唐演眸中关心与思虑深重,趁着他人不注意,特意抚摸着唐演的侧脸,再俯身用额面去抵住唐演的额面,两人呼吸交缠,光是心跳声都放大几倍。
“好,我知道。”
谢寅走后,他的来信算上车马脚程,几乎每过半月就会有一封信送到唐演的手中。
这回唐家再没有人劫掉唐演的信件或者来信,他们交流还算是顺畅。
起初谢寅还会写些京都附近的名川大山,与唐演隔着千里共同谈论山河万物。
唐演前世在最后那几年,也热衷于四处遍访风景,有时难免与谢寅撞上相同感叹的景色,循着记忆,他便也将前世自己对那些山川的感受尽数宣泄于笔下,仿佛是给前世寻不到知己开口的自己留除了一个跨越时间的喘息空间。
行至夏末,谢寅的旅途显然也初露疲惫。
赶路的舟车劳顿,纵然是谢寅有再多想要同唐演说的故事也只能是用三言两语代替。
继续顺着交延峡海域行进,必然要经过一些在春日里因为洪患而被摧毁的村庄,其中自然也包括安河镇。
这次的洪患相比于前世来说要缓解不少,再加上京都这几月里面接连发生的大事,朝廷的拨款可以说是实际到位不少,故而各地的修葺工作也进行得很快,等到谢寅抵达那些城镇的时候,大部分流民都已有了可以重新工作的能力,剩余多是一些老弱妇孺,官府也会派人细心过问。
如今算上上任还没半年的姚刚章,唐演曾在安河镇部署下去的势力皆已成了百姓口中人人称赞的好官。
谢寅在这一事的来信当中特意提及河岸百姓对当地官员的爱戴与感激,以及在灾情过后朝廷帮忙度过困难时的激动,特别是马上临近秋日,朝廷还曾颁布命令周围官府米粮均购置灾地可用的,更是给今年被洪水侵吞了所有耕地的百姓一线生机。
在听说他们是朝中的官员后,有的百姓还自发往他们马车的后方放地方特产的干粮,算是感激。
唐演将谢寅寄来的信件一一品读,只光是看着那些有力的字迹,唐演便就可以感觉到谢寅在说这些百姓之时的喜悦,亦能想到对方在书桌后面写这些信时候的兴奋。
若当真为国为民之事,谢寅确实就是那个会发光的人。
在这段时间里唐演自然也没有忘记关心谢寅的身体状况,在得到都还算是不错的回复时才能微微的放下心来。
眼见过了暑热的时候,金秋九月白鹿书院又要重新开学,和上半年不同的是,唐演可以明显感觉到整个白鹿书院的氛围变了不少,从最初尽是达官贵人的子孙后代,不学无术者众多,到现在人人手上都有两把刷子,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感到紧张。
值得一提的是,唐若儿一家虽说是留在了唐家,但唐文最终还是没能让唐严致松口让他重新回到白鹿书院来,这点倒让唐演松了口气。
毕竟如今能留在白鹿书院里面的各家后辈都有些本事,其中不乏玄家的小辈,如果再加上一个唐文,唐演还真觉得这书不读也罢,整天就和他们一群人斗智斗勇算了。
然而最让唐演感到意外的,还是书院里面的学生们。
早先白鹿书院里各家势力盘综复杂,如今在一次清扫过后更多家族之间的关系浮出水面,有的家族并无唐家或者玄家那样树大招风,可蜉蝣撼树,也难免要遇上在书院中抉择的时候。
在这样的情况下,不少前世唐演知道结局或是不知道结局的同窗皆来寻他示好,哪怕是见不到他,也都会要王世明为之转告,算是对唐家投诚。
唐演只觉自己像个被生活抽打不停的陀螺,在辛苦念完一整天书上完一整天课后又得急哄哄赶回去分辨哪些家族是可用之人,再是一一做出回应。
为了避免被人抓住把柄治罪,他们做这些事情还需小心再小心,唯恐一个不注意便就被人举报了个“结党营私”的罪名。
今年的秋日来得晚,走得却早,一晃眼便就跨了季度,等到十二月书院结课的时候,谢寅已经在回程的路上了。
唐演估算了一下时间,确保对方是能在自己的及冠礼前赶回来后,才略微放下心来。
他并未在给谢寅的信中明说希望对方参加自己及冠礼的事情,只担心谢寅为了赶路出什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