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后几字说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让坐在地面上的人脸色更白了几分。
那人手里面还举着被烧了一半的书信,可这回,却是没有人敢上前了。
在场能参与考试的人多身上都是有些许政。治觉悟的,现在事态尚不明朗,若是随意站队只怕要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纵然在这件事刚发生的时候每个人心里都有百般心思,现在也是偃旗息鼓,只当做是闹剧看待了。
开玩笑,谢寅并无官职,若还有什么翻反转,举报人也可随时说明是自己疏忽,至多就是被打几十个板子,要真的因此将唐家拉下马,用这几十个板子去赌也不是不可。
但这件事如果还牵扯到其他朝堂众臣便就又不一样,现在朝堂局势一团迷雾,要是在这个时候做了出头鸟,怕是伤不到他人分毫,自己就要先被啃到骨头都不剩了!
眼见确实没有蠢货愿意再来做这个被人利用的出头鸟,唐演很是满意地点点头,他转头对王世明说:“我不熟悉这人是谁,可既然人家都说了一定要给他一个公道,且这件事事关重大,你记得把你爹也请过来。”
“还有,我现在是和他有矛盾的,不好动他,你再找几个平常和我们不熟的同学为他请大夫,再把他一并带去公堂。”
王世明平日里话多,虽说站得是唐家的队伍,但实际上在书院里面的人际关系很不错,这样的事情安排下去,哪怕是想要过来把这件事息事宁人的先生们也无可奈何。
很快,王世明便就找到了几位尚且还没有站队的同窗处理了伤员。
这附近本身就是居住的宅院,为了避免再闹出什么幺蛾子,便就是就近征用其他人房间让大夫帮忙看诊。
这回救火,也有一些学生与先生受伤,便就一并接受了诊治。
而诊金则全部由唐演出。
这财大气粗的模样,倒让不少人都对唐演侧目,且相对比那污蔑之人的慌张,唐演的气定神闲更加令人感到可信度要高。
“你倒是会安排。”谢寅从唐演身后靠近,他稍微低头与唐演咬着耳朵:“很坏。”
温温柔柔的声音裹挟着有些温热暧昧的气息,吹得唐演耳廓上那些细小的绒毛都不由地竖了起来。
两世以来并无几人能与他这样待一起亲昵交谈,此时他便也心安理得地享受起来这新鲜感,略微后撤一步与谢寅贴得更近。
“没办法呀……”唐演小声,宛如一只正在攒着坏水的狐狸,他微微摇头晃脑,面露愁容:“这京都里想要抓住我们命门的坏人可不少呀……”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又低又哑,面上的狡黠也隐藏在那些愁绪之下,嘴上说得是抱怨的话,透露出来的却是势在必得的气势。
谢寅本就比他要高上半个脑袋,现在偏头一看,恰好便就能瞧见唐演一张一合的唇瓣。
心里燥热横生,谢寅悄无声息地轻扯了一下唐演的发尾。
唐演也不恼,只趁着四下无人,将手背在身后悄悄与谢寅握了下。
这件事事关重大,且牵扯众多,再加上白鹿书院竟然烧了一个连廊院子需要修整以及举报人身负重伤,两位被告人又身份贵重,短时间定然是没有个决断的,在再三考量过后,京都顺天府尹决定等到后三日考完试后再进行审讯。
在这段时日里所有成绩不予放出,直到确认泄露考题一事水落石出,再做判决。
由于唐演是被举报与谢寅关系不正,两人被安排时三日不可见面,平日里唐演考完试便就要回房,避免与他人交谈会有通话嫌疑,而与谢寅撞见也需主动避让,以免有人说闲话。
相反,那举报两人的考生倒日日夜夜都有人来看他。
就是不知道到底是“看”他,还是来给他出谋划策了。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一切事务已然安排妥当。
那考生是普通百姓出身,不过家里有亲戚与朝堂沾亲带故,才得了机会进其他书院读书,这回还是作为交换考生才能进白鹿书院考试,故而本次案件由顺天府尹马相才马大人审判。
其中又牵扯到官家子弟,由大理寺卿在旁坐镇旁听。
这下可好,百姓家哪里见过这么多官员齐聚一堂,开堂当日顺天府外可以说是里三层外三层包裹了个水泄不通,还有不关心这些文坛之事的人此时也凑过来询问事情缘由,再又就着这些话题开始讨论唐演与谢寅的关系。
等到时辰一到,顺天府尹一句“肃静”,这才让一众叽叽喳喳的声音全部都落了下去。
那名考生在三天的调理下勉强保住了那条被烧焦的腿,不过可惜往后那块皮肤便就是凹凸不平,走路怕也多有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