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里说得学生自然就是指谢寅。
刘大人本身就喜欢极了唐演,小老头眼睛在谢寅与唐演之间来回转悠了下,再是拍掌哈哈大笑,“这小闷葫芦竟然还有人愿意同他结交,你们去吧,不过切莫走远,稍后还有事要叫你们来的。”
唐演领着谢寅往外走,结果到底在刘大人喊谢寅“小闷葫芦”的时候没忍住,发出了一声轻笑。
第53章 只要你来了
因着刘大人的吩咐,两人便也只是在院子的石凳上坐下促膝而谈。
谢寅在唐演面前被自己恩师揭了短,此时便就更加像是一个闷葫芦,他身体畏寒,冬天总是弓着腰,即便现在是夏季,也都是下意识弯头弓腰,闷着头的样子倒更像是一只鸵鸟。
“原来内阁学士李大人也是我们的人吗?”无奈之下,唐演只能是学者谢寅的模样微微弓腰,将脑袋凑在谢寅的眼前问:“我以为他是玄家派来的人。”
在开考之前唐演便就已经打听过了,本次的阅卷人总共就三位,王御史是一位,内阁学士李大人是一位,另一位则是与朝堂无关的地方县丞。
其中王御史是友方,而李大人则是玄家派来的人,最后一者估摸谁也不想得罪,自然也最为公正。
也就是三足鼎立,谁也不让谁。
两人动作被唐演主动拉近,谢寅也不好躲避,便也只能是盯着唐演的眼睛回答:“李大人确实是玄家麾下之人不错,不过在还未做做官之前,吴老曾是李大人的恩师,亦是李大人的伯乐。”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人生在世,若有人识得自己的才华,想必也是一大幸事。
听到这里,唐演便也明白了谢寅的意思,他接嘴道:“所以说李大人现在是——卧底?”
“嘘。”谢寅忙凑近对唐演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两人本身就靠得极近,谢寅这一个动作更是消耗掉了大半两人之间的剩余距离,于是两人四目相对,距离相吻也不过就是相差一根指节。
美色在前,唐演自然是有些飘飘然,将脑子里面有的没的都甩了个一干二净,他定神看着谢寅,良久都没开口,倒是很享受这样的温存时刻。
出乎意料的是,谢寅也没有像是之前那般突然间弹开,他平静地看着唐演。
在这沉默之中,又慢慢将视线下移,一直到将视线放在了唐演的双手之上。
“你刚才对他们说的,都是真的?”谢寅问。
唐演一时半刻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回问:“什么?”
“你在查家的那些经历,早起摸鱼摘草药。”
“是不是真的,你不知道吗?”唐演反问:“你调查过我了。”
谢寅不可置否,他垂眸,干脆用额头抵着唐演的额面,眼睛里满是看不出来的情绪,不过那双眼睛还是紧紧落在唐演的双手之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谢寅已经捧住了唐演的手背翻来覆去观察。
唐演本还想要笑谢寅实在是太不放心自己,结果却又在忽然间意识到,谢寅并不是在观察,而是在用指腹一点一点抚摸过自己手上那些细小的伤疤。
唐演重生回来的时候,这具身体实际上也已经被查家人磋磨许久,特别是掌心与手背。
那些严重的冻疮即便唐演用了无数药膏也无法彻底抹除它们存在过的证据,原本只需用来写字翻书打算盘的皮肤上更是粗糙无比,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被竹条鞭打到皮开肉绽过的粉色疤痕。
这些伤疤隐匿在新生长出来的肉里,变成了唐演那段难堪的过去。
而有些伤口更是蔓延到了手背,一路抚摸过去,直接钻入到了袖口里。
上辈子的时候唐演总觉得这些伤口是他悲哀的过去,总不愿说与旁人听,不希望他人知道自己是个乡下回来的土包子。
他心思多,自然也细,多年过去,除去亲近几人,几乎没有人过问过他的这些疤痕。
哪怕是过问,也只是叹息。
叹息他的伤口看上去实在是与他的身份地位不符合,叹息他可悲与不知反抗的过去。
却从来都没有人问过他——
“你现在的这些伤口,还会疼吗?”谢寅如捧珍宝,向唐演问。
唐演因这问题身体为之一振,他有些慌乱,原本今生今世都不再在意的伤疤好像在这个瞬间都开始裂开,又暴露出这些伤口代表的卑劣来。
在慌乱之下,唐演原本想要抽回自己放在谢寅掌心的手,可又在对方如水的目光中顿住动作。
“……不疼了。”唐演回答:“比以前好很多。”
他这话倒是实话,上辈子他回到唐家,是信了唐若儿一家的胡言乱语,而唐若儿一家自然不会给他优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