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楠本想说宋景昀有多好,可他细一想,那个人似乎只对他才这样,他说的再多别人也不懂,也感受不到,索性住口。
“罢了,兼礼,如果你今日叫我来只是问这些的话,那实在不必要,我有些疲累,想先回去了。”
……
安楠从大理寺出来的时候垮着张脸,贴身的侍从韩雨见了,连忙上来问:“公子,可是出了什么事?”
“没,”他摇摇头,将手搭了上去,“回府吧。”
昨夜听人说宋景昀被叫到了大理寺问话,他莫名地有些担心,结果心里头想着,一夜辗转反侧,没怎么睡好。
现下得知那人已经回府,便放心了些,一入了马车中,他便靠在了身后的软垫子上准备小憩。
可这车没行了几步路,突然又停了,安楠睁眼抬了帘子看出去,马车外便有人凑上来同他说话:“奴才见过安公子。”
安楠认得这人,前几次宋景昀叫陈朗送他回府,这人也跟着的。
他下意识地往周围看了看,抱着微小的希望期待了一下,没见到人又快速收回眼神,问:“你怎么在此处,你们家世子呢?”
“世子先回去了,离开时听闻公子被叫到了大理寺,又瞧着天色像是要下雨,就派了奴才在此等候,让好生送您回去。”
即便是没见到人,安楠方才带着的那点不快依然烟消云散了,他微微点头,将车帘放下了说道:“那走吧。”
宋景昀到家时已经有细微小雨落下来了,陈朗随着他进了屋子准备伺候他歇息,外边却又有人来报说:“世子,外边有人来拜访。”
陈朗:“没看见世子已经很疲累了吗?就说不见,去推了。”
“是镇国公府来的人。”
宋景昀一瞬间觉醒了大半,转头就说:“那还不赶紧请进来。”
安楠的侍从将食盒子端上来,或许是跟着主子耳濡目染的缘故,言行都很规矩板正:“世子,我家公子听闻你昨日熬夜了,叫人炖了一盅百合鲈鱼汤给您送来,喝了安神顺气一些。”
“替我谢过你家主子,”宋景昀瞧着手边的汤盅,还没闻着味脸色都好了不少,又问:“他昨夜……是不是没休息好?”
那小厮微微颔首,算是默认了。
“那你先回去伺候你主子吧,再告诉他,这些日子不太方便,等过些时候,我再邀他出来游玩。”
宋景昀端着鱼汤喝时,脸上如沐春风。
一想到安楠昨夜担心他到睡不着,他又心疼。
“这小傻子……”
“世子你自己在嘀咕什么呢?”陈朗给宋景昀拿了换的衣服进来,询问道。
宋景昀不答,依旧优哉游哉喝着汤。
陈朗却在一边感叹:“真好。”
“什么?”
陈朗:“奴才是说,您会让人去送小公子回府,他也会给您送安神的汤,这样两厢惦记着多好啊,不是么?”
“好么?”
宋景昀喃喃自语着,将最后一口汤也喝尽了,起身说道:“晚一些着人去太子府问问太子伤势如何,现在这个情况是要避嫌不假,但也不至于什么都不过问了。”
“是,世子。”
他躺上了塌,眼皮已经抬不开了:“我睡一会儿,除却要紧的事务,不要来扰我。”
宋景昀睡得沉,意识却是清醒的,因为他清楚自己做了梦。
要不然自己怎么会隔着东苑的池塘,看见小腹微微隆起的安楠在庭下练字?
“世子妃,您在这儿站了有一会儿了,奴婢扶您去里间休息?”
安楠在睿王府的时候身子养得并不好,即便是怀着身孕身形也很清瘦,他微微摇着头,放笔转身的瞬间也半低着头,一副卑微惯了的样子。
“去小厨房看看,我今早不是让人去买条鲈鱼么?”
他边说,边转身往院子里面走,身形模模糊糊远了,叫人舍不得。
宋景昀赶紧渡过栈道追上去,他想叫出声,却发现喉咙干涩,难以言说。
厨房油气重,下人们拦着,安楠还是站了进去,他掀开了木桶盖子看里边的鱼,扶着小腹说:“不要拿来清蒸,混着百合炖了汤盅,加点小米煨得软烂一点,今日十五,世子等下过来可以用。”
“奴婢还以为是世子妃你要吃……”婢女跟在安楠身侧,撇着嘴劝,“您也顾及下自己……”
“我近来吃不下这些,用些清淡的就是了。”安楠淡淡答着,转头出了厨房。
两人同宋景昀擦身经过,又朝前走着,宋景昀赶忙又追上去。
“近来朝中不太平,冯子铭前两日说世子总是烦心睡不好,我就想着弄点安神的汤,也免得……”安楠微顿了顿,语气带了点难过:“也免得他看见我心烦,同我争执些没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