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宗人府那边又怎会突然出事……”皇帝撑着双手,沉声说:“朕一开始也在想,是不是真的有人想要对沉辉下毒手,可思来想去,又觉得不对。”
“陛下前两日不是说相信沉辉吗?”白渝皇后随口问。
“朕自然不愿意信他会做出勾结东境官员这种事,可今日又接到了参奏他的折子,直接将他的亲笔书信给呈了上来,要朕如何相信,你说!”
皇帝这句话说得有些急,他一动作,皇后正给他扣的那颗宝石扣子就被扯掉了,落在地上,却并不能引起天子的注意。
当年有人参奏皇后的生父白御史,也是递上了他同其他官员的往来书信,白字黑字,皇帝甚至都没细看就信了,在皇后同他求情的时候,将那些纸张扔了过来,也是问了句“朕要如何相信”。
白渝皇后将地上的宝石扣子捡了起来,握在手里头,对皇帝说道:“宗人府的事情,臣也说不准,陛下既然已经着人调查,那不若先不去思虑那么多,且先当做是场意外来看呢?”
皇后朝着外头的宫人一摆手,他们便立马去取新的衣裳过来,他将宝石扣子放回了搁置衣裳的盘子里,又端了桌上的茶递给皇帝,坐到他身边说:“既然是叫了沉辉这孩子过来问话,陛下不妨听听他如何解释,这一连串的事都颇多蹊跷,陛下需得冷静,免得被有心之人给误导了才是。”
“你说得也是。”皇帝拍着白渝皇后的手,又对他说:“昨日延儿下了朝来了御书房,他给沉辉求情,朕也知道他是顾及着和沉辉自小以来的情谊,但涉及国家大事,他又身为储君,说话做事到底还是想得不够周全。朕为着朝中事务烦忧,当时便责骂了他两句,阿渝你若得空见着他,还是得好好同他讲这其中的道理。”
皇帝同皇后说话也不知是从何时开始有这么多弯弯绕绕,明明只是想说自己是一时气上头骂了儿子,是想告诫萧延他自己也有嫌疑,让他先把自己撇干净,为了不让自己人父的形象被猜忌逼至坍塌,就用言语把过错都推向旁人。
总之,天子说什么做什么都是无错的。
白渝皇后并不表现出丝毫的反抗,他就像是逆来顺受了一般,在皇帝面前总是温顺懂事的:“臣知道了,下次见着延儿,会劝他多提陛下分忧的。”
皇帝要去御书房面见宋景昀,皇后就陪着他一路走过了御花园,当是散步。
他们从年少相识,还是皇子和皇子妃时便一起无数次走过这条路,那么多年的过去,皇后以为会陪自己的瑄郎走到白头到老,可是到头来终究还是要分开,各自背道而驰。
皇后回到碧霄宫中,贴身的太监就跟上来说:“娘娘,陛下派了人手查咱们和太子的人。”
对于皇帝这样的做法,白渝皇后似乎一点都不意外,他问道:“查出什么了吗?”
“没有。”那太监说:“估计最多也就查出太子殿下支了点银钱帮世子妃打点。”
“宗人府那边呢?”
萧延并没有告诉白渝皇后他和宋景昀具体的计划,但是昨晚上得着消息,他便知道这是那俩孩子办的事情,还有太后那里也是。
换做以前,他或许还会不忍心欺瞒皇帝,宁愿去苦求也不会用这样的法子,可现在为了护住自己的孩子,他没什么不忍心的。
“咱们的人去查,并没有查到太子和世子的人就下的踪迹。反倒裴连那边的人,或许是为了探听世子在宗人府的消息,漏出了一些马脚。”
皇后将自己的手放在炭盆上头取暖,脑子里突然想到宋景昀之前同安楠故作不睦,在他跟前装蒜那档子事来,“难道是那时候就已经……”
贴身太监:“娘娘,您说什么?”
“没什么,既然你们没有查到太子和沉辉的踪迹,那就最好,留着人盯梢吧,要是有什么万一,把那边的事打理干净点。”白渝皇后吩咐着,又问:“裴贵妃那边呢?”
说起那个蠢女人,太监当笑话一样讲了给皇后听:“昨个在长宁宫裴贵妃被陛下给呵斥了一句,回去发了好大的火,那自己宫里头的宫女出气呢,知道陛下宿在了皇后娘娘您这儿,本要睡下,估计又气得睡不着了。”
宫女和太监们总是喜欢说裴贵妃的这些事,妄图能让白渝皇后高兴一点,可是他听了这些,仍旧笑的淡淡的,甚至还说:“以后她在宫里头闹这些事就不必同本宫细说了,捡着要紧的,闹得要是太过了就说一声。现下最重要的是她是裴连的女儿,是可以直接派人联络到裴连的,若是有什么事稍不注意,怕是要生出乱子来。”
“娘娘放心,裴贵妃那边一直都叫人盯着,从来没松懈过。”贴身太监问道:“今儿陛下提起太子殿下的事,娘娘晚些可要叫太子殿下进宫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