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属于自己。”星霜手指微微收紧,面对自由表现得很平淡,“那……以后要做什么呢?安安,你说我以后做什么好呢?”
安楠回答他:“不是想要个脂粉铺子么?我都答应给你买了。其他的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自己想过么?”
“想过。”星霜缓缓说道:“小时候在家里,父亲对母亲不好,母亲却总是带着我在门口守着他回来,我就在想……以后,要等一个能好好待我的人……”
星霜递出来自己惨白灰暗的手,安楠便拖住他,又听他说道:“在汝州的时候,每天在院子里等殿下回来,他会抱我吻我,接受我的所有要求,我觉得那就是我想要的,我甚至还想和他有以后……但等到后来去了银鹤庭,我的想法就变成了盼着和他多见几面……”
“我其实完全可以违背殿下的意思,不去做那颗被献祭的棋子,可是我心里头总还有那么点痴心妄想……”
安楠听着星霜说这些,大底是因为自己得到了这时间令人羡慕的感情,所以明白他的感受。
星霜那时从阴暗地狱里掉进了从未感受过的温柔当中,怎么可能舍得放弃?
“所以哪怕是深陷歧途,我也想要和太子殿下维持仅剩的一丝牵绊……我以为我跟他之间牵连的丝线扯断时会很痛……”星霜冰冷的的手微微抓紧了安楠,又接着说:“但是……因为遇到了安安,现在一点都不痛了……”
安楠偏过头看着星霜,说道:“是么?不痛就好了……”
“安安……”星霜的气息已经很微弱了,若不是靠得近根本听不清,他说道:“我不会再奢求殿下回应我,可是……我好像也没有时间去想以后了,要是有来生……我……我想做一只猫儿,每天去河边捉小鱼吃,吃饱了就找个暖和的地方睡觉……但我运气那么差,你说来世我还能做小猫吗……”
安楠颤着声回答,“我握着小霜的手,把好运都给你,来世你变成小猫,抓不着鱼吃也没关系,我给小霜准备好吃的,再把花园里阳光最好的地方腾给你晒太阳……你记得来找我,知不知道?”
“好,我答应……”星霜的眼睛微微闭上了,初见时他想尽了办法安慰安楠,可是这次他却无能为力,他再也说不出话,那只抓住安楠的手也像花瓣凋零一般,颓然坠落下去。
安楠在廊下静坐了许久,好一会儿过后他又想起来自己泡的茶还没喝,便端起来。
可是茶已经被风吹至冰冷,周遭的一切都变得刺骨,除了他的心,他的眼眶,还有掉出来的眼泪,都是滚烫的。
韩雨过来想要出言安慰,可蹲在安楠身边的时候,张了张口却发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跪着陪伴。
安楠从静默落泪,到颤抖着哭泣,再到抱着星霜痛哭,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劝说自己释怀,只能一遍遍喊着:“小霜、小霜……”
可再也没有那个交心之人来回应他了。
宋景昀下朝出来的时候,陈朗在门口守着他,给他撑了伞,说道:“世子,别院那边递了消息来说,星霜公子……没了。”
宋景昀听到微微一愣,转头看向了一边太子的马车。
萧延坐在马车上,手里捏着那个白牡丹银杏的荷包出神,他的贴身随从半跪在一边,这会儿也不敢抬头。
“什么时候?”
他是在问星霜什么时候去的,但随从却回答他:“世子妃那边只派人告诉咱们说人没了,问其他的说无可奉告。”
“知道了。”萧延说道,又说:“走吧。”
安楠花重金赎了花魁的事不过一天便已经在整个祯阳城传得沸沸扬扬,再怎么说宋景昀也算是皇室血脉,两夫妻不和闹到了这样的地步到底有损皇室颜面,只怕皇帝知道了要怪罪下来。
正当宋景昀还想着要如何帮安楠挡住这一糟时,宫里头皇后娘娘隔日突然传了安楠进宫,罚了他在碧霄宫佛堂里跪着抄经三日,静思己过。
别人都当安楠这次是真的做得过了火触了霉头,惹的素来对他宽容的皇后娘娘都不满,可宋景昀却知道,皇后这不是在罚安楠,是在帮他。
皇后出面料理了这一糟,以后便没有人再敢拿这件事来刁难安楠。
碧霄宫的佛堂里,白渝皇后看着安楠满脸憔悴,叫贴身伺候的人先将他扶了起来。
太子在外头有个挺在意的人,皇后隐隐约约有一些耳闻,但是他没有过多打听过,现在突然听到人就那么没了,竟觉得有些可怜,便过来问安楠:“那个孩子,他叫什么名字?”
“星霜。”安楠淡淡答道,眼底里一丝平日的光彩都没有。
白渝皇后不知道安楠和星霜有怎样的情谊,但能够让他不顾一切去救的人,想来应该是同名字一般似星河霜雪那样澄澈明净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