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佑下压唇角,垂眼反驳:“我会,走路。”
虽然他身体不舒服,但眼下也没了再依靠贺晁的心思,也不知被他带到了哪里,还是尽快说清楚为好。
欲要开口,台阶上厚重的双开门开了一道缝隙,有人逆光走出,“二少?”
贺晁闻声而动,他烦躁地啧了一声,当即走下台阶一把揽住李佑,半搂半抱地带他上了台阶,越过那自门内走出的中年男人,直接进了大门。
动作一气呵成,顺畅自然。
只丢下一句:“赵叔,一会送碗醒酒汤上来。”
透过门内明亮的光,李佑看到那站在门边的中年男人正是上午在学校见过的那位,贺晁的监护人。
快速移动中,李佑只觉得自己更晕了。
贺晁居然带他回了家?
两人走的快,转眼就上了楼,站在原地的赵叔难得反应慢了半拍,他手机还举着,电话没挂断。
望着贺晁消失的方向,他斟酌再三,对电话那端说道:
“老家主,少爷他……往家带人了。”
第32章
上京, 远郊的老宅中。
一声脆响炸在沉寂安静的一楼客厅,只把死气沉沉的老宅子都惹得鲜活了起来,只是知情的佣人都默默收敛了动作,这动静可不是什么好事。
老家主又动怒了。
“什么?!赵深, 你再给我说一遍, 那个小兔崽子干什么了?”
一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沙发上,一手拄着拐杖, 面前是刚才那脆响的源头, 流光溢彩的瓷杯碎了一地。
侍女候在沙发边不动声色,只垂眼暗自可惜, 那可是一套紫金宋瓷茶件,世间仅此一件。
察觉到电话那头的动静, 赵叔虽迟疑, 但还是把方才那事又说了一遍,这次更加详尽:“方才二少带了一人回来, 是个与他同龄的男生,举止亲密,身上还沾了酒气。”
他这话说的保守了,但老爷子一听就明白,贺晁那帮年轻人平时惯会干什么, 喝酒打球找乐子,哪一样在他眼中都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做派。
一听这话,老爷子彻底坐不住了, 他一手拐杖把大理石的地砖捣得震天响,力道之大到整个一楼都有回响, 中气十足。
与老人和蔼面善的外表不同,一开口就是粗言粗语的叫骂, “好他个贺晁!老子让他去江市好好反省,他倒好,乐不思蜀得很,还敢直接把人往家带!”
电话那端的赵叔沉默,一边接着电话一边关了门,走向厨房,准备醒酒汤。
侍女终于看不下去,上前劝道:“老家主,注意身体,医生叮嘱您切忌情急动怒。”
老爷子一手抚在胸口,另一只手的拐杖狠狠地拄地,气得脸都染了急红,脸上皱纹抖动着,“气死我了,我看他哪天非要气死我才好!”
侍女沉默不答,只拿出了早就备好的药,安静立在一边。
这时,一人顺着楼梯走下,见老爷子坐在沙发上,笑着说道:
“可是又有贺晁的消息了,爷爷。”
老爷子转头看到他,气得冷哼一声,又对电话那头的赵叔叮嘱了几番,这才挂了电话。
来人身材高大,只穿了一身简单的家居服,额前头发放下,在客厅明亮光影的映衬下,那副与贺晁有几分相似的眉眼温和又沉静,唇边带笑,硬挺与精致完美糅合,显出了一股超然脱俗的斯文绅士来。
老爷子接过侍女递来的药,就着温水吞下,末了才分出一个眼神去看在他身边落座的青年,明显还压着火,没好气道:
“我只当他不学无术,整日只知吃喝玩乐,现在去了一趟江市还学会玩男人了,不知悔改!”
青年不赞同地摇摇头,一手抚着老爷子后背顺气,“您先别动怒,这事指不定是个误会,贺晁他虽然心思不在读书学习上,但他聪明,也有分寸,只是带同学过个夜也……”
听他提起那个兔崽子,老爷子就来气,也不像是被气的说不出话来了,倒还中气十足地打断他,“放屁!你见他什么时候往家带过那些个发小,他在外面玩的再混也不会随便往家带人,不用再替他解释了,都是你这个当哥的给惯的。”
青年这下真是无奈了,又没办法反驳,硬挺的眉眼化了霜雪般泄出一丝柔软,苦笑解释,“爷爷,怎么又怪到我头上了,您跟贺晁,一个老顽童一个小顽童,这叫隔代传。”
老爷子重重地哼了两声,火来的快去的也快,说的话不痛不痒,“我带你们兄弟两人长这么大,就显你最让我省心,明明是亲兄弟,性子却养的半点不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