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若是顺利,便能一路升迁,超脱出四院之外,进入总部真正的高层,也就是长老及以上的级别。”
“也就是说……千年前,我在总部做事的时间,即便按照最快速度来看,也超过了二十年。”
凌然声音拔高了一个调:“二十年?!”
“那种日子,我过一天都要吐了,你竟然在总部待了二十年……”
他越说,语调越发苦涩起来。
在没有遇到他的那十几年里,风晏一个人,该如何度过这漫长得、每一天都如同对精神凌迟的十几年。
虽然他藏在洞府内的留影石里,看不出风晏对自己职位有任何不满,但他知道,风晏是不愿意过那样的生活的。
这种难以发现的细节,其实从风晏在执法盟总部和在北海小住时,截然不同的仪态里,便能发现端倪。
可大约风晏身上背着自己宗门沉重的责任,这份责任紧紧勒住了他,让他无法喘息,也无法逃离。
凌然不自觉地靠近了风晏,见他重新带上幕篱,便问:“还是冷么?”
半透明的白色幕篱遮住了风晏的眉眼,他眉尾那颗血痣也看得不太真切。
他望着靠近的凌然,思索道:“可能秘境内正是春日,温度较低,才觉得冷吧。”
“那也不应该啊,”凌然干脆跨步到风晏的佩剑上,照例帮他挡住前方而来的冷风,把他披在身上的狐裘拢好,“外面已经是秋天,比这里还冷一点,可在飞舟抵达极北雪原之前,你也没觉得冷,不是么?”
第58章 深潭
“我没感觉到周围有危险的气息。”
瞧着只剩一张略显苍白的脸露在外面的风晏,凌然沉吟道:“是不是突然进入极北雪原那种天气极端之地,引得寒症有发作的趋势?又或者,是你喝的药,药效再次衰减了?”
有他挡着高空的冷风,风晏好受许多,但他似乎也不知道自己这般是怎么回事,摇头道:“我也不知,也许都有可能。”
凌然听了不免担忧:“你这身体,若是这次寻不到合适的药,还能不能安然无恙等到下次秘境开启,都是未知之数。”
“所以这次,你想怎样我劝不了,但我,一定以你为先。”
风晏闻言,又轻轻摇了摇头,“你才说过我,怎的自己却忘记了。”
两人四目相对,他从宽大温暖的狐裘中伸出手来,碰到凌然的心口处,“你也要以自己为先。”
感觉到风晏一触而退,凌然顿时拉住了他的手,让他微凉的手心在自己心口停留得久一点。
“放心,我可没有院长这样不听话。”
风晏动了动手,没能从凌然的心口抽出来,只好保持着这个外人看来十分煽情、十分话本的动作,任他握着了。
他越过凌然看向前方的山峦,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我们御剑许久,那山还是遥不可及,看来秘境之大,远不止我方才所说。”
凌然向后看了一眼,“我没感觉到附近有什么迷障之类,惑人视线的东西,那便说明远处的山真的离我们很远。这么远,要御剑多久才能到啊。”
风晏垂眸道:“也不一定,兄长说秘境里的东西,不能用眼睛去看,它是天道顺其自然而生,已经存在了不知几千年,即便我们是大乘期,也不能越过天道,所以也更无法用修士的感觉判断。”
凌然皱眉道:“不能用眼睛看,又不能凭感觉,难道只能凭运气?”
尾音刚落,风晏余光里忽然瞥见几缕银光。
“小心!”
他伸手去推凌然的肩膀,两人之间顿时隔开了一尺的距离,凌然不解的双目里,倒映出一条横亘在他们身前的一缕银色丝线。
丝线虽细,以大乘期的目力,这样近的距离都看得不甚分明,可两人都能感觉到上面蕴含着的强大杀意。
风晏和凌然对视一眼,翻身向下落地。
谁知空中也有无数难以看清的银线,方向杂乱无章,根本看不出从哪个地方而来。
两人为了躲避银线腾挪翻转,若是此刻有旁人能看到他们,定会疑惑他们为何无故在空中起舞,衣袂翻飞,颇有飘飘欲仙之感。
可真正身处其中,才知道空中具是危险,每一刻都会有不知从何处来的银线从刁钻的角度射出。
风晏想收回佩剑,这银线似乎生了神志一般拦住了长剑的去向,他伸手抓了一个空,脑海中在一刹那间回想了刚才所有银线的轨迹,下意识道:“不好!”
他抬头看去,只见方才凌乱的银线织成了一张密密麻麻闪着银光的网,只能看清线与线之间连接的那一小点,看不见银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