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我做了什么?”
马车内的烛火在无双的面部投下微妙的阴影。
她伸手,灵巧地解开了秦不疑腰间的短匕首,抽出刀刃,刃尖在月色下映出一点寒凉的光。她抬起手,快速地往自己的手腕上划了一道口子,血液潺潺从伤口渗出,和身上的血污混在了一起。
秦不疑霍然间感到了一阵刺痛。抬起手,却发现自己的手腕上竟也出现了一个鲜明的伤口,与无双手上的伤口别无二致。血珠沿着伤口滑落,滴滴答答地落在了地上。
月色顺着车帘落进了马车里,无双的脸颊在这淡淡的光芒下,泛起一抹奇异的光泽。
她笑:“一个小小的,保护措施——妾若是受了伤,殿下亦不能免罪。若有朝一日,妾遭了难,殿下只怕是要陪着妾身一起受罪了。”
车窗外的风吹动她的发丝,吹走了马车里浓烈的血腥味。
突然,车夫拉紧了马缰,车轮摩擦地面发出了尖锐的刹车声,马车戛然而止。
不待请不疑反应,无双推开车门,缓缓地下了车。染血的衣裙拖出了一道长长的红痕。她转过身,微微扬起头,透过车窗看向里面眉头紧拧的秦不疑,声音含笑:“今夜殿下辛苦了,早些回去歇着吧。”
说罢她便转身进了驿馆,只留下马车内秦不疑神情复杂。
月色下,庭院内的枯枝随着寒风轻轻颤动,发出沙沙的声响。无双回到院子里,她的裙摆在石板上留下了湿润的血迹,让看守的侍卫不禁侧目。
婆子和丫鬟早已等在院子门口,见到她满身鲜血,脸上只剩下了惊恐。婆子的手颤抖着说不出半句话来。而年轻的丫鬟则是不敢看,双手捂着嘴,只怕一时之间吓得晕过去。
但无双并未为此停下,她走到屋里,反手关上了房门。
房间里,青铜的烛台上烛火摇曳,屋内一片静谧。窗边的木案上,一盏瓷炉里的香烟缭绕,却压不住无双身上那股淡淡的血腥味。
无双身后的窗户映着银白的月光,浸润了她的头发,正淌着殷红。
窗边的紫檀木案上,一盏瓷炉里的香烟缭绕,散发出一丝丝的沉香味,和空气中的血腥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房内的珍珠帘随风摇摆,与竹帘相互撞击,发出清脆的响声。
月光下,她伸出手,手背上的血迹如同经脉蜿蜒,凝视着那只沾满鲜宜华血的手,接着,她将手送到唇边,轻轻缓缓地舔了舔那血。然而,当她尝到了那血的味道,整个身体都略微僵硬了一下,她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
咸腥苦涩,无双皱了皱眉,放下了手。不知为何,这血的味道和秦不疑的天差地别,难吃死了。
体内那股渴望血液的冲动再次涌上,她深吸一口气,有些烦闷地放下了手。
正在此时,门忽然一下被推开,无双回头,只见那婆子小心翼翼地探入半个身子,那灯火之下,她的脸上全是担忧与害怕。
她低着头,似乎是不敢与无双对视,只是颤抖着声音问了出来。
“贵人,您,您没事吧?”
无双将手背在身后,看着那婆子,片刻后只道:“无事,宴席上出了些岔子,帮本宫再烧一盆水罢。”
天上纷纷扬扬地下起小雪,驿馆外,秦不疑的马车缓缓移动,车辕在地上留下两道清晰的痕迹。
马车一路回到县令府,马车停稳后,秦不疑下车,柔和的雪花飘飘摇摇地落在他玄色的大氅上。
李维庸身着单衣,急匆匆地从一旁的长廊跑出来,他的靴子踏在积雪上,发出“吱吱”的声音。在距离秦不疑还有两步之遥时,他突然加速冲了过来,整个人几乎是扑到地上的,双膝重重地碰撞到石板,发出了清晰的声响。
“殿下,臣罪该万死,臣罪该万死。”李维庸的声音发着颤。
正在此时,天空的雪花似乎变大了,飘落的速度也更快。秦不疑的袍子上已经积聚了薄薄的一层雪。他看了李维庸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疲惫:“清者自清,舅舅先回去吧。”
见他面色不虞李维庸不敢再多言,连忙应了一声,然后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
秦不疑的房间位于府中的最深处,两侧的木门半开,门口站着两名身穿铁甲的亲兵,他们身材魁梧,双手抱剑,见了秦不疑回来,纷纷下跪行礼。
尉迟垣身着劲装,衣角处血迹未干,正等在门口,看到秦不疑过来,他迅速上前行了一礼,与秦不疑同行进入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