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高热迷蒙之时,陇雀隐隐约约知道是个女子在照顾自己。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那熟睡的身影,目不转睛地盯着无双。
许是那目光太利,无双若有所感,眼睑微微抖动,下一刻,有些迷糊地睁开了眼来。
视线相对的刹那,陇雀微微扬起嘴角,声音沙哑而嘲讽:“殿下是觉得硬的不行,想来软的?还是又想出了什么折辱臣的新招?”
晨光之中,男人脸色苍白,精致的脸上略显弱态。
无双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他的额头。她的动作流畅而细致,好像做了无数次一样。
陇雀像是触电般往后躲了躲,下一刻,却听见女声沙哑里带着一丝揶揄:“啊,退烧了啊,难怪嘴皮子也利索了。”
无双说着,转身看向外面,道:“阿梅,把药送进来。”
晨光透过青绿的窗纱,斑驳地洒在金漆地板上。微风带进了窗外桂花香,使得整个房间内一片馥郁。
阿梅踏步而进,她的步履轻盈,身上的衣裙随风微微摆动,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手中托着一碗深色的药汁,药气与房间中的花香相混。
“把药喝了。”无双吩咐道。
下一刻,阿梅就将药递到了陇雀面前。
陇雀接过微热的药碗,身子有些僵硬,他盯着碗中黝黑的药汁,却没有半点要喝下去的意思。
无双见状,微微翘起了唇角,促狭道:“怎么,怕孤给你下毒不成?”
陇雀转头看她,眼中深沉却又让无双眼前浮现起一些姬虞的记忆来。
姬虞似乎是很喜欢给陇雀喂□□,然后欣赏他那副隐忍崩溃的模样。
难怪。
无双深吸了一口气,靠近他,肯定道:“这药没问题。”
陇雀眉毛微微蹙起,还是没动。
无双瞥了他一眼,扯回了身子,觉得还是威胁好用,于是道“怎么,要孤给你灌进去?”
见她面色不善,陇雀的目光再次看向自己手里药碗。
罢了,左右不过是被她耍弄折辱一遭,又不是没经历过。
想到这里,他将碗端至唇边,片刻后,一饮而尽。
无双盯着他,继续道:“赵太医吩咐了,这药,早晚各一次,喝一个月。孤派人给你送,你老老实实喝。”
陇雀放下空碗,没说话,只是静静等待着那熟悉的燥热感从身体深处袭来。
然而片刻之后,什么都没有发生。他的眼瞳微微地颤抖了一下,看向无双,眼中泄出些许疑惑。
无双很不喜欢他这样打量自己的眼神。细长的眉毛微微蹙起,她站起身来,摆了摆手道:“烧也退了,药也喝了,滚吧。”
说着,她转头看向阿然,道:“给他找身衣服。”
她就这样放自己走?
陇雀脸上狐疑更甚,他准备开口,但又犹豫了一下。
就在这眨眼的工夫,无双已经转身,朝着浴室的方向走去。
“阿然,伺候孤沐浴。”她一边说,一边走到了屏风之后。
然而片刻后,她却忽然回头,从屏风处探出了一个脑袋来。
看着床上仍旧有些失迷的陇雀,她眯了眯眼道:“孤出来的时候,最好不要见到你。”
话落,还不待陇雀说些什么,她便已经进了浴室。
陇雀有些迷糊的从寝榻之上站起身来。虽然虚弱,但觉得身体轻快了不少。昨夜迷迷糊糊地记忆回笼,他站在原地,看向屏风,似乎是想透过屏风看穿浴室内的女人。
“陇大人,请——”阿然递上了一身月色的长袍。
陇雀目光回转,走到更衣的屏风后,缓慢地穿上长袍,而后沉默地退出了寝殿。
*
时间犹如白驹过隙,一眨眼,一个月已经过去。陇雀独居于鹤鸣轩,却再也没有见过无双。
这一个月,除了偶尔有无双派来的人确定他是否按时喝药,他再未见过任何人,那高高在上的皇太女,似乎彻底将他忘在了脑后。
好事来的太突然,陇雀一时之间很难相信。
每逢夜深,他经常被恶梦惊醒。梦中,姬虞挥舞着鞭子,那双眼睛似乎在闪烁着恶毒的光,她笑得冷冽,猛地踹开他的房门。每当鞭子打在他的身上,他都能感受到那钻心的痛,听到皮肉的撕裂声,醒来后背都是冷汗。
然而梦只是梦,一个月过去,无双再没有召见过他。
就在陇雀快要相信姬虞当真是腻了自己,放任不管的时候,这夜,阿然雀匆匆走进鹤鸣轩,低头道:“陇大人,殿下有旨,传您去寝殿侍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