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得心惊胆战,云中月倒是无所谓,背着手,仰着脖子,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方刻足足检查了一刻钟,终于放下了手里的刀,万分遗憾叹了口气,“不是易容,也不是人|皮|面|具,是真脸。”
众人:嚯!
“不可能!”姜文德大喝,“我不信这个方刻,他和花一棠、林随安、云中月都是一伙儿的!”
“放肆!”陈宴凡大怒,“方刻乃是我大理寺的仵作!你这是在质疑我大理寺吗?!”
姜文德:“安都城这么大,又不只有方刻一个仵作?!安都府衙也有仵作,城内还有名医,全叫过来,一一验过才对!”
“不必麻烦了。”云中月变戏法似的摸过方刻手里的刀,“唰”一下划过自己的脸,速度之快,甚至连林随安都没反应过来。
云中月左眼窝下多出了一道半寸长的伤口,位置和面具上的划痕几乎一模一样,血流了出来,沿着眼底划过面颊,滴答落地,血泪一般。
众人几乎同时捂住了心口:这么一张脸居然破了相,心好痛!
云中月将剖尸刀还给方刻,“喏,瞧清楚了,货真价实的真脸。”
姜文德双眼爆出血丝,“那最多只能证明你是、你是她……是秦氏的后人!你不可能和姜永寿有关系!你说是姜永寿的儿子就是了?荒唐!根本就是信口攀诬!”
云中月嗤之以鼻,“你以为你们姜氏是什么好东西吗,一想我身体里流着你们这种禽兽的血,我恶心得都睡不着觉!”
姜文德:“你们分明就是知道姜永寿已经死了,才敢胡说一气!”
花一棠:“啊呀,又是一个死无对证了呗?”
姜文德:“这种无耻贼偷的话根本不能做证据!”
云中月:“我这种无耻的血脉还不是拜你们太原姜氏所赐!”
“肃静!肃静!”彭敬拍桌,“公堂之上,不可私下争执!”
凌芝颜蹙眉,“方仵作,可有什么办法能验出生者与死者的亲缘关系?”
当然有!林随安心中大叫,验DNA。可在这个时代,显然没有这种技术。
“有。”方刻提声道,“滴血验骨法。”
堂上一静。
林随安:诶?!!
凌芝颜大喜,“方仵作可否详细说说?”
方刻:“若某甲是父或母,只要有骸骨在,便可验亲。先选出整块骸骨,以水洗净,盛放席上晾干,开窖一穴,以炭火煅烧,以地红为度,再以烈酒泼入窖中,趁着酒气蒸腾之时将骸骨放置其中,蒸骨一刻,取出。”
“如有某乙疑似某甲子或女,取某乙指尖血,滴骸骨上,亲生则沁入骨内,否则不入。谓之:滴骨亲。”
众人恍然,纷纷露出“长见识了”的敬佩表情。
林随安心里直突突:听着好像不太科学啊……
彭敬:“换句话说,若要用这种办法验亲,必须要——”
方刻:“掘坟,开棺,取骨。”
姜文德目眦欲裂:“你说什么?!”
花一棠啪一声合起扇子,“花某记得太原姜氏的祖坟就在北山风水地,从光化门出去,乘马车只需半个时辰,挺近的。”
凌芝颜抱拳,“下官这就令人去备车。”
“放肆!”姜文德厉喝,“金羽卫可在?!”
堂外金羽卫刀鞘齐鸣,“在!”
众衙吏和不良人吓得脸都白了,荥阳凌氏和青州白氏的护卫抽刀迎上,杀意滚滚,一触即发。
三司冷汗都下来了,目光激烈交流。
彭敬:怎么办?真要挖人祖坟吗?
方飞光:当然要验!
陈宴凡:验他奶奶的!
彭敬:喂喂喂,那可是太原姜氏,虽然这几年势不如前,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朝中拥趸数不胜数,咱们事儿别做的太绝了吧?!
陈宴凡:彭老头,你到底是哪边的?
方飞光:刑部果然一帮怂货!
彭敬:二位大人,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啊!
姜文德见到三人犹豫不决,冷笑一声,扬起下巴:“我太原姜氏,千年世族,祖上出过两任皇后,伯爵公卿不计其数,侍奉过唐国五代帝王,姜某倒要看看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动我姜氏的祖坟?!”
“什么千年世家,依今日所见所闻,分明是国之蛀虫,贪婪嗜骨,腐朽恶臭,令人作呕!”花一桓站起身,“秦家军满门忠烈,国之脊梁,断不该遭受此等污蔑,此案不查个清楚明白,难堵天下悠悠众口,难平万里愤愤怒火,今日若是放任太原姜氏此等十恶不赦之徒逍遥法外,我等百年之后,如何面对列祖列宗,万千英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