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房里热气腾腾,哪会着凉,张九龄明显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湿衣衫黏在身上不大舒服,谭昭昭背过身,打算换一身干爽的里衣。
身后水声叮咚,谭昭昭的后背,贴上一片温暖细腻湿滑。
“昭昭。”张九龄俯低头,在她耳边轻声呢喃:“我醉了。并非全因着昭昭的亲人,有昭昭在,我能放心大醉。”
说话条理清晰,谭昭昭很是起疑,张九龄究竟是清醒着,还是他的酒品太好。
谭昭昭头往后仰,抓住他覆上来的手,道:“张大郎,我觉着你还是不要吃醉好,吃醉了,啰嗦得很!”
张九龄沉默了下,霎时变了身,如同猛虎下山,要将她吞噬。
谭昭昭心都被撞得快飞出来,彻底相信,张九龄是真醉了,他清醒时,比较克制温柔。
墙边放置干爽衣衫的几案,谭昭昭撑在上面,都快被大力掀翻,她强自忍着没惊呼出声,掐低喝道:“张大郎,你慢些,慢些!”
张九龄轻笑一声,缓缓起伏。
上元节的明月,透过屋檐下窗棂花纹格子,洒在水雾蒸腾的屋内,朦胧仿若仙境。
张九龄一声满足低呼,哑声道:“昭昭,再来。上元节,不能辜负......”
累得不行的谭昭昭:“滚!”
第七十三章
翌日, 谭昭昭依依不舍辞别娘家人,带着小胖墩一起,随着张九龄前往大余。
张九龄前来时马不停蹄, 用了一天时光,在傍晚就赶到了。
因着有谭昭昭与小胖墩,马车行驶得很慢,晚上在山底歇息了一晚, 次日早上起来再爬山。
这次小胖墩照样由张九龄背着,与上次不同, 这次是爬山,小胖墩又重了几斤, 到了山顶, 张九龄连头发都湿透了。
谭昭昭看不过去, 取了干爽衣衫, 让张九龄在车里换了一身, 眯一觉再下山。
这两日张九龄睡眠太少,他握着谭昭昭的手,咕哝了声, 枕着她的腿沉沉睡了过去。
谭昭昭本想推他起来, 手抬起来, 又放下了。
顶着双眼皮的张九龄,慵懒中带着深深挥不去的疲倦, 透着股莫名的脆弱美。
谭昭昭背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不大一会, 她听到车外小胖墩的叫喊声,轻手轻脚拉开车窗缝, 朝乳母与眉豆挥手,让她们将小胖墩带走。
张九龄侧身躺着,嘴角缓缓上扬。
谭昭昭关上车窗,低头看去,迎着他深沉的视线,问道:“醒了?”
张九龄嗯了声,哑声道:“昭昭,我做了个梦。”
谭昭昭随口问道:“梦见什么了?”
张九龄道:“我梦见对不住昭昭,昭昭不理会我了。我很急,想要向昭昭解释,昭昭却一言不发,只看着我。昭昭对我有怨恨,我很难过。幸亏小胖墩将我从梦里吵醒,昭昭终是关心我,一切只是场梦罢了。”
谭昭昭顿了下,笑道:“说不定,上辈子大郎真对不住我呢。”
张九龄坐起身,拥着她亲了亲,道:“昭昭,若是我上辈子对不住你,就责罚我生生世世来偿还。”
谭昭昭笑了声,道:“生生世世,真能有生生世世,谁要与你纠缠不清,还是做陌生人,各自忘掉,去过不一样的日子。”
张九龄脸色一沉,道:“不行!”
谭昭昭斜乜了他一眼,像是哄小胖墩那样,敷衍地道:“好好好。走吧,我们早些下山。”
张九龄跟在谭昭昭身后下车,不依不饶地道:“昭昭,你要讲道理。我们既然在一起好好的,为何要忘掉彼此呢?”
太阳已经逐渐往西边而去,谭昭昭没空搭理他,上前去叫上小胖墩,叮嘱千山道:“你背着他小心些,他爱乱动,别摔着了。”
下山的路平坦,小胖墩要自己走,他只管闷头往下冲,跟头牛犊一样,一不小心就成了个球滚了下去。
小胖墩已经滚了两次,幸亏乳母眉豆跑得快,把他及时拉住了。
千山应了,在小胖墩面前刚蹲下,张九龄走上前,道:“我来吧。”
谭昭昭打量着他的一脸倦容,拉住他道:“你还是歇一歇,别累病了。”
张九龄哼了声,道:“无妨。”
只一听他的语气,谭昭昭就知道他还在为先前的谈话生气,她一时也急了,拉住他的手臂,沉声对千山道:“千山,背他走。”
千山偷瞄着两人的神情,将小胖墩飞快背在身上,低头往山下走去。
张九龄脸色难看,侧头看了谭昭昭一眼,抬起手臂挣脱开她,大步走了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