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有橘子, 谭昭昭想起了小橘灯,小心翼翼将里面的橘子瓤掏出来,做成了个小小的橘灯。
里面点上一段蜡烛,四周挡住,一个黄橙橙的灯盏便出现在了眼前。
小胖墩趴在案几上,咧嘴笑看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胖胳膊一抓。
被小胖墩抓多了,谭昭昭练就了一身本领,以闪电般的速度,揪住了小胖墩的衣袖:“不许动,仔细烫着你。”
小胖墩不依,叽叽哇哇叫唤:“我要这个,阿娘,我要这个。”
谭昭昭呵呵笑,道:“好呀,你不怕烫,就拿去吧。”
说完,谭昭昭抓住小胖墩的手,慢慢伸向小橘灯。
小胖墩的手指刚贴到橘皮上,略微停顿,自发嗖地一下缩了回去,惊恐地道:“阿娘,烫!”
谭昭昭哈哈大笑,道:“我已经告诉你烫了啊,你偏不信。”
平时小胖墩太调皮活泼了,性子还倔强得很,不让他碰的东西,绝不会听话,趁人不注意,手就伸了出去。
谭昭昭干脆让他自己去试,让他亲自感受,什么叫冷,什么叫烫,热。
小胖墩一下扑到谭昭昭怀里,气鼓鼓道:“阿娘坏,阿娘,我要阿耶。”
谭昭昭很是意外,自从离开之后,小胖墩光顾着兴奋玩耍,从未提及过张九龄。
小孩子忘性大,谭昭昭以为小胖墩已经忘了他,心想等见面之后又会熟悉起来,就未多管。
没曾想,小胖墩还记得他。
谭昭昭柔声道:“小胖墩还记得阿耶啊?”
小胖墩干脆利落地回道:“记得!”
谭昭昭坏笑,问道:“小胖墩记得阿耶还是大白狗?”
大白狗是张氏养的一头驴,谭昭昭也不知道为什么,小胖墩硬要叫一头驴为大白狗。他很是喜欢这头驴,经常与张四郎前去看。
小胖墩大声答道:“大白狗!”
谭昭昭以前听过,小孩子似懂非懂,回答问题时,总是选择后面的答案。
得到了小胖墩斩钉截铁的答案,谭昭昭怀疑,他其实就只记得阿耶这个称呼而已。
小胖墩在谭昭昭怀里蛄蛹,吵着要灯笼。谭昭昭看向地上瘪成一团的小狗灯,道:“在那里呢,你去拿吧。”
小狗灯只有拳头大小,做得活灵活现,谭诲称是他特意亲手所做,拿来给小胖墩玩耍。
不过冯氏称是他掏钱,请擅长的工匠做了好几个,每个儿孙都有。
小胖墩拿到之后,没玩一阵,就被他踩得稀巴烂。
小胖墩顺着谭昭昭的指点看去,扭头道:“坏了,不要,要新的。”
谭昭昭哼了声,“你外祖父花了钱买来,连个响都没听到,还想要新的,等你长大了,自己去做,或者,你自己赚钱去买。”
小胖墩听谭昭昭说了一长串,他歪着头,转动着咕噜的眼睛,好似在思索她的回答。
谭昭昭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不过她都当他听得懂,从小教他懂得珍惜,长大了免得成为一个纨绔。
长安城的纨绔子弟遍地走,世家大族的子弟,自小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不懂财迷油盐贵,他们要什么,不费吹飞之力伸手可得。
按照张九龄现在的品级,小胖墩已算金尊玉贵的官宦子弟,但谭昭昭却不能放纵他,始终以为他既然出身好,就该有更多的担当。
冯氏在门外听到谭昭昭的话,好笑地掀帘进屋,嗔怪地道:“九娘你真是,他还小呢。”
谭昭昭拍了下小胖墩,道:“快给外祖母见礼。”
小胖墩蹬蹬蹬上前,乖巧地叉手躬身,清脆地喊道:“外祖母!”
冯氏忙搂住他,哎哟一声,亲昵地道:“真是乖。”
谭昭昭笑道:“阿娘来了,我正准备来给阿娘帮忙呢。”
过完十五便正式过完年,赏灯吃酒热闹得很,主妇们忙着张罗,冯氏从前两天就开始在准备,忙得脚不沾地。
冯氏道:“都已经操办得七七八八,余下的,我交给了你几个嫂子去管,好坐下来歇口气。”
谭昭昭将小胖墩交给了乳母,请冯氏坐下来歇息,倒了盏热茶递过去,道:“阿娘是该歇一歇,这个年,阿娘可是累坏了。”
冯氏抿了口热茶,呼出口气,道:“劳力是一回事,就怕劳心。唉。”
谭昭昭忙问道:“阿娘怎地了?”
冯氏皱起眉,道:“还不是十一娘她们几个的亲事。”
底下的四个小娘子,十一娘过完年就满了十四,按照十五成亲嫁人的规矩,是该相看亲事了。
冯氏道:“十二娘也满了十三岁,十四十五要小几岁,我想着吧,先将她们两人的亲事一并定下来。你阿耶同我说,要仔细挑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