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雅听言立时心疼起来:“啊你好可怜,没关系我可以带你回家,你别怕。”
云挽月适时点点头:“多,多谢……”
卓雅力气极大,直接将人横抱起身,她兄长的声音都来不及追上来:“卓雅!族里规定不让带人回去,你忘了吗!”
卓雅完全不理会,自顾自地走:“阿兄你好啰嗦,我们不管她,她就死在外面了,一个外衣都没有的弱女子,能给族里带来什么危难啊,我反正不能见死不救。”
云挽月心里一暖,暗自松下一口气,刚准备开口打探更多消息,肩胛骨处传来巨大的疼痛,直逼得她痛呼出声,可下一秒疼痛又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是浑身滚烫和一阵头晕目眩。
她眼眸微缩,五感回来了,她与裴长渊唯一的联系断了。
卓雅听到痛呼,立即出声询问:“你怎么了?没事吧?”
云挽月的眼泪不听话地流出,她的手不自觉按在自己的肩胛骨上,这个地方,这样的疼痛,除了祭妖锁被生生拔出她想不到别的。
泪水将卓雅的衣襟浸湿,她一片慌乱:“怎么了姑娘?诶呀你别哭呀,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让你死的,肯定不会。”
云挽月收拾自己的情绪刚要出声回应,翻天覆地的眩晕再次袭来,将她的大脑拉进了一片旋涡里。
她好像忘记了自己在雪天里跑了多久,又仅着单衣在雪地躺了多久。
而另一方,头被死死压在地上的裴长渊缓缓闭上眼,他身上的血液冲着肩胛骨的口子不断流出,几乎要将他的衣襟染成暗红色,身上各处都是刀伤,无时无刻不传来疼痛。
这些都没能在他心中停留。
他心里只有,这么多的疼痛,不用她来,真是是太好了。
如果她能够活下来,那就更好了。
——
云挽月活了下来,在接连着的三天高烧后她终于清醒。
方一睁眼,耳边便是一片喧闹,属于卓雅的声音带着倔强:“我绝对不会去的!你们死了这条心吧!”
随之响起的是一道稍显苍老的声音:“卓雅,这不是闹着玩的,今年抽中了我们家,你就得去,你明白吗?”
卓雅愈加生气,几欲爆发:“去什么?去给老族长献祭吗?阿娘,他已经晕了十年了,这十年里去了多少姑娘,又有谁能真的回来,去了那里,您就再也见不到我了!难道这么多年您还没明白吗!所谓献祭只是一个幌子!他们定然在谋划些别的!”
“啪——”
是格外响亮的巴掌声。
“平日里真是惯坏你了卓雅,前几日违反族规带了人回来不说,如今还敢编排老族长!你莫不是失心疯了!”
随后是一片死寂。
半刻之后,有人推门而入,手中拿着一碗汤药,正是卓雅。
她左脸上是一片红印,像是未曾方才的争执中受到影响一般,避开了云挽月的眼神:“姑娘醒了。”
云挽月从善如流全当未曾看见那清晰红印:“还多亏了你卓雅,若不是你,我可能就要冻死在那山上了。”
卓雅坐在床边,将药碗递过去:“诶呀,我哪能见死不救,你说的是什么话,你唤什么名字呀,生得怪好看的。”
云挽月垂下眼眸:“不若唤我月牙。”
“月牙,名字真好听,你是从哪里来的?”
这话说出,结合此前他们对话,云挽月明了,他们应是极排外的,或者说他们之间各有联系,互相都相识,这样一来,伪装成他们中的一员便不成立了。
云挽月一本正经胡诌:“我自江城来,江城犯了灾,家中生意尽数崩盘,长辈也在灾祸中离去,我本只是为了求个活路,却不曾想被人骗了去,竟送到了这山里。”
配合着她极其苍白的面容,这话的可信度又增加了一二。
果不其然,卓雅完全共情,挨得云挽月更近了些:“月牙,你,你真的,好可怜!”
云挽月轻轻抬眸,正对上卓雅格外清澈的眼眸,心里终于衍生出些愧疚。
该说不说,这人,是真的好骗。
她咳了咳,回以同样真诚的眼神:“卓雅,你们的穿着,发饰,都与我们那不同,我好像,好像也从未见过……”
“啊你是外面来的,不知道也正常,我们氏族常年隐居山林,传言我们是神族后裔,族里那些人就格外忌讳外族人,生怕通婚扰乱了血脉。”
说到这,她格外忿忿:“其实我真觉得我们跟你们没什么不同,这深山里常年积雪,真的很冷,我很想出去看看。”
云挽月将药碗中的药一饮而尽,随后自然握住卓雅的手:“若我能找到回家的路,定会带你出去瞧瞧。只是神族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