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木皱着眉头,头上又冒出了几根树枝,像是苦恼极了。
“什么东西?我是你种下的?”
不一会他又像是想起来了什么神情一变,嘴角都瘪了下去。
“所以就是你把我关在这里的?我一个人在这里一千年!一千年!一个人!”
这话里的控诉太多,云挽月避开视线,心虚着摸了摸鼻尖,她咳了咳:“这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她极其生硬地避开话题:“其实把你种在这里也没错……你当年不就是想来这里,问一个你忘记的人吗……”
忘记的人……三生木视线陡然集中,他几步走进来来到两人跟前,头顶的树枝几乎要冲上天。
他的声音也不同方才:“你认识那个人吗?你是不是认得?”
云挽月看着人格外执拗的眼眸,不认得三个字如何也说不出口,她蓦然想起很久之前的画面,那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笑着说没关系,有些人就是忘记了灵魂也会记得的。
竟真的记得。
她喉头微涩,看向一旁的裴长渊:“你有办法吗?人家千年前便是来寻你的。”
裴长渊摇摇头:“若是寻常人或妖失忆是有办法,可他是三生木,三生木若是想找回记忆就只能他自己去寻,便是天道也干涉不了。”
可他已经,找了许久许久了。
两人对话入耳,三生木也明白了三分,他退回了原来位置,神色也跟着暗淡下来。
他声音淡淡:“这里是你们的地盘,一千年来,实在是叨扰,不知二位能否行个方便放我出去?天大地大,我不信没有想起来的法子。”
裴长渊用妖力凝结出一枚玉佩递过去:“拿着玉佩便能离开。”
三生木接过玉佩,他转过身离开,脚步在雪地里蜿蜒得很长,直到消失在视野里。
云挽月看着人离开的背影不免感慨:“说起来我还不曾知晓他姓名,也不知还有没有再次相见的机会,或许就算是见了,他也不记得我了吧?”
身侧人回应:“且放心,此处灵力充沛,他在此修炼了千年道行比千年前强上不少,轻易不会身死而重新生长。”
她顿了顿,沉默半响才回话:“也不知是好是坏。”
不会死便会一直念想着,可重新活一遍也依然念想着,是人是妖,有了执念便没什么不同罢?
“有人来了,”裴长渊眸色一凝,“人数不少。”
云挽月思绪收回:“南海距离姑苏千万里,就是我们也才刚到,筹算他们速度这般快,一点喘息的时间都不给留。”
她被裴长渊揽着来到山脚下,只见结界外边是乌泱泱的一船人马,为首那人正是立在甲板上的筹算,而三生木正当着他们的面从结界中走出,又当着他们的面消失在空中。
那叫一个视若无睹,直教筹算一行人愈发不明所以,议论声传了过来。
“天爷,这南海上还有这么一座山,此前竟从未知晓,实在是稀奇。”
另一个人附和:“那两人到底是什么身份?方才那妖你瞧见了没有?直接在我们眼前消失了!那道行属实少见啊。”
“是啊是啊,这里面还不知道有多少妖呢,搞不好是那两人诓我们过来要把我们一网打尽呢。”
“别瞎议论,这是公子的事情,我们不要妄加穿测。”
筹算扬手,议论声顿时停下,他扬声道:“不知云姑娘可在?在下是来拿去妖骨的,还请姑娘前来一见。”
他事先表明了此行他没有恶意,只求拿掉妖骨。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云挽月凝眉问身侧人:“拿掉妖骨你需要多久?”
身侧人回应:“一刻钟足以。”
她点点头:“一刻钟不算长,方才三生木出去想必给南海仙山更增添几分神秘,我们等会也不解释,就直接取了手臂回来就行。”
说罢她挽着人从结界中走出,也不看筹算,只示意裴长渊立即动作,裴长渊一点也不含糊,指尖扬起白光与筹算的右臂相联结,半刻钟之后一截白骨逐渐被引出,与裴长渊惯用的那白骨剑如出一辙。
他们速度之快,全然不给场下众人反映的机会,筹算面色一凝立即挥手身后的众人快速集结成阵,为了保全自己,他自是有备而来。
又半刻之后,白骨回到了裴长渊手中,云挽月当即挽着人便要回去,此时一道声音响起。
“云姑娘就这么走了?”
云挽月:?不然?留下来跟你打架吗?
她好心回了一句:“那你们慢走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