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娘!”宋三武呵斥。
月娘拦住宋三武道:“没关系,让她说。”
宋三武紧紧地搂住妻子,他也是太相信妻子的亲人,所以才令妻子中毒,差点丢了性命,他自责不已。
彩娘质问:“觉得丢人,不让说了,是吗?”
月娘面色如常道:“你继续说。”
“你少装出一副清高的样子了!”彩娘瞪着月娘道:“要不是我爹娘收留你,这世间早就没有你这个人了。”
月娘承认:“是,我一直感谢姨父姨娘。”
彩娘哼一声,不屑道:“可不止这些,我和我姐吃的喝的玩的穿的,可给你不少。”
月娘反问:“你是指吃剩的饭,没喝完的糖水,不要的木具,穿旧的衣裳吗?”
彩娘叫起来:“怎么?现在嫌弃上了?当时你怎么不说?”
月娘道:“我从来没有嫌弃,我只是就事论事,尽管这样,我还一直感谢着你们。”
“你本来就没有资格嫌弃,你又小又丑又笨,读书、写字、做家务、说好话……事事都不如我和我姐,凭什么你爷爷你爹爹突然赚到银子,你就能搬到镇子上住大房子,嫁给宋三武,每日什么都不用干,拿着宋三武赚的工钱,收着肖喻的大把房租,住着这么大这么干净的院子,幸福又美满,而我姐姐却要遭受公婆的嫌弃、男人的殴打,我还要嫁给一个瘸子!”彩娘控制不住情绪,她受不了一直不如自己的人,最后事事都比自己好,她对着月娘吼起来:“你凭什么?!”
雅雅吓的小身子一个哆嗦。
肖喻赶紧搂紧雅雅,温声安慰:“雅雅不怕,不怕不怕。”
蛋子就近搂住旁边人的腿,感觉不太对劲儿,一抬头看到裴燕礼诧异的目光,他呆了一下,迅速松手,转而去抱小舅舅的腿,又些不安地回头看一眼裴燕礼。
裴燕礼:“……”
“所以,你就要下毒害我?”月娘问。
都到了这个时候,彩娘也不想遮遮掩掩:“没错,你的命就是我家给的,你的东西就应该是我家的。”
月娘问:“姨父和姨娘也是这样想的吗?”
“不然呢?”彩娘反问。
也是!
姨父姨娘若是有个正直明理的,断然不会让彩娘长歪成这个样子,月娘痛心极了,她缓了一会儿,道:“那一会儿让捕头再查查你们家,看看有没有其他害人的事情。”
彩娘瞪大眼睛看着月娘,似乎不相信月娘这般绝情。
月娘不介意彩娘控诉的目光,想着和她到底姐妹一场,便将话说透了,道:“彩娘,我和你实话说吧,你爹娘收留我,是因为我爷爷、爹爹和娘亲要一起去外面经商,带着我很不方便,所以答应给他们一大笔银子。他们收留我并不是出于亲情,我们家人的感激才是出于亲情。”
彩娘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和爹娘说的完全不一样。
月娘继续道:“我根本不介意剩菜剩饭什么的,因为那时候你们也不富裕。”
彩娘依旧护着家:“我家比你家富裕!”
“是,那时候你确实比我家富裕,但我又小又丑又笨,是你们家把吃的喝的都给你们姐弟三人,我只能吃点剩的,可我父母善良,他们觉得你们能让我有口气在,已经不错,所以我们家对你家不错。”月娘第一次说出实情。
彩娘有些接受不了:“你胡说!”
月娘接着道:“还有你姐姐是不听我爹娘的劝言,非要嫁给一个徒有外表的男人,你爹娘也看上那男人的彩礼,怪不得别人,更怪不得我。”
这一句句完全打破彩娘的认知,她本能地排斥:“你胡说你胡说!”
“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慢慢想想,现下我要和你说,我曾是比你们差,但是这个世间亘古不变的就是变化,长相、学识、地位、财富等等都会变化,没什么人一直停在原地。”月娘看向彩娘道:“彩娘,我是人,不是你们养的狗狗猫猫,我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情感和自己的未来,你也是。”
可爹娘总是说养她和姐姐,还不如养条狗,现下月娘却这样说……彩娘怔住。
“不要因为我没有长成你们所想象的柔柔弱弱、贤妻良母、凄凄惨惨、没有大脑又好拿捏的女人,你们就恼羞成怒,然后内心扭曲,想要消灭我,取代我。这是违法的。你和你们家人都别逃脱,我会一告到底!”月娘本来是急性子,中毒以来,她全身绵软,整个人锋芒都少了很多,但是最后一句话却是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