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他的错。”我叹口气,望着自己半身绷带,又望向医院天花板,“这件事对洹载影响大吗?”
“管好你自己吧。”冯纯骂骂咧咧,“我观察了几天,洹载唯一受影响的可能是26个站子锐减到个位数,但没一个泄密的。是你被狂粉报复之后,她们良心发现了?不知道聚星永华怎么想,但我觉得站姐就不该存在,放弃了是好事,好好回去学习……”
我盯着自己脚趾头发呆。
冯纯忽然停下感慨,问我:“疼吗?”
“疼。”
我想笑,但是疼扭曲了所有感觉,应该表情不怎么样。
冯纯叹口气:“我去叫护士给你打止痛,等着。”
“好。”
然后世界就安静了。
我感受着身上时不时的抽痛,忽然就想起来。
高一体育课跳高摔倒垫子外,骨头脱臼,躺在学校医务室的时候。用布隔开的床和床之间,听到别人谈话聊天轻而易举。
那时候冯纯还没从他当时的学校转到跟我同班,而我在羡慕隔壁病床的小情侣,或是好朋友,或是别的什么,三三俩俩的陪伴。
而我什么都没有。
现在我有了那个会陪伴我的人,我却想,如果从一开始他就不在,会不会更好。
人都是利己的,我对自己说。
跟我在一起,他要冒着随时被曝光失去粉丝的风险,要冒着身上诸多代言被付高额违约金的风险,他要随时失去一切。
扪心自问,我对他那些隐约的好感,他对我的喜欢,没有一个经得起长久的重压。
就算不是这场爆炸,就算我们继续,一切又能走到哪里。
会结婚吗?
孩子呢?
当我发现一切都没有答案的时候,我真的没办法再冒险了。
人都是利己的。
跟郑阳合约曝光的时候,我身上还有节目赞助的代言。
一夜撤销,尽管对方免掉了违约金,但所有关于我的周边全都被退货,积压。
到仓库清点损失的时候,送到废品处理厂称斤的时候,除了虚无什么都没有的时候,那种绝望感,是现在的我,浑身伤都无法重现的。
这些发生在我身上就足够了,我不想,也不能,他们再出现在洹载身上。
我胆小,我懦弱,我输不起,不敢把这些做筹码,用他对我的爱做庄,一点点都赌完了,还不敢问你后不后悔。
只靠呼吸空气是没法活下去的。
人都是利己的。
“……怎么还疼哭了呢?”
冯纯带着护士进来,后者在我不知扎了多少针的手臂上打止痛。
“就是很痛啊。还不给我擦擦。”我笑着说。
电话响起,冯纯手忙脚乱给我擦着,一边接电话一边应付那头,一连串嗯嗯嗯是是是之后,冯纯忽然捂住话筒:“你爸妈,接视频吗?”
“……接个屁,我都躺两天了也没跑来看我,是掏不起机票钱吗就打个电话。告诉他们我现在身价很贵,想见我,之后电视上见吧。”
“呵,还飘上了。”冯
纯龇牙吐槽,然后出去接电话了。
护士出去了,世界又安静了。一
个念头却在半空中悬着,确认下去的声音越来越大。
“就这样吧,就这样吧……”
我喃喃自语。
门这时候打开,洹载回来了。
我们俩只是互相看着,好像什么话都不需要说,又好像什么话都没必要说,沉默就是结局了。
冯纯回来了,视线从洹载身上扫一圈,随后看向我:“你需要住院起码一周,导演那边说除重要戏份外已经安排替身在拍了,等你好了再回去。情况呢,就是这么个情况……”
“我甚至能在床上看我的周播剧首映?”
琢磨着日期安排,我笑起来。
“……那倒是没错。”冯纯无言,看一眼时间对洹载道,“住院部要关门了,你先回去吧。”
“我……”
已经下定的决心,只是需要说出来。
我立刻抢白:“回去吧,洹载,你那么忙,三天已经足够了。好好吃饭,好好休息,有更多人需要你,我有冯纯就行,实在忙不过来我会请护工的。”
洹载就那么直直看着我,好像第一次见我那样,一动不动。
“回去吧。”我笑起来,“我真的没事,还能带薪休假。”
死一样的寂静里,他说,如果这是你想要的。
就离开了,干脆利落。
那天的无痛可能打了空气,在洹载走了以后,冯纯只说了句,想哭就哭吧,我的泪腺就跟坏了似的决堤,用完一包抽纸都没停下来。
小卖部关门,冯纯四处买不上纸,十分丢人地就住院部挨家挨户借,借到第二天医生问他是不是拉肚子,贴心地提供用药建议,差点没把我笑翻掉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