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一时想不到能有谁。
我立刻说,“不要胡闹,回去再说。”
“回去就好好休息吧,哪还能闹你。今天见你两回,两回都在睡觉,累坏了?”
“其实还好……我在赚钱啊,赚钱。”我说着最后一次确认剧本,“这么明确的回报,只要努力就能够得到,简直没有不努力的理由……”
“我都在这了,要读读看吗?你一句我一句,更方便一会儿入戏。”
被洹载点醒,我立刻答应:“好啊。”
你一句我一句,走错了方向就互相提醒,做得足够好就提出更好的改进方案,熟悉感一如往常选秀节目里互帮互助。
那时候每天要做的事情都很固定,无数个做到了就更加确信,如此积累的确信感,真的非常好。
一段对话不知不觉结束,洹载凝视着我,毫不吝啬鼓励:“进步神速,吴樾。”
我觉得他这叫情人眼里出西施,只好耸肩答:“只要岳梧不把我从这个项目里踹掉,一切都好说。”
他看着我,眼神闪闪发亮,笑着,最后好像忍不住了,伸手摸了一把我的头发。
我捂着头发慌里慌张摸秃瓢有没有露馅,忙喊:“喂!这可是有造型的!”
清场,甄恬副导演带我们走动线,一切准备就绪。
时间倒转回民国。
国民党新任特务头子高远坐在歌舞厅角落,桌上的酒一口没动,剥着瓜子,看着进进出出的人口。
师范学校的□□地下党没有被赶尽杀绝,并不是因为他们活动有多隐秘,而是因为国民党内部出现了通共分子,秘密传递着逮捕信息:时间、地点、人物。
高远抓到这位叛敌分子,又取而代之,试图在这一次还没露出破绽的会面里,彻底根除地下党。
接头暗号是,今年秋天,水稻会丰收的。
高远琢磨着这句话代表什么,秋天是什么时间暗号?
水稻代表什么物资?军火?药?
或是什么用于地下党活动的地点?
约定时间到,高远看着入口,蓄势待发。
来往衣冠楚楚的人们之中,忽然多了一个衣服破旧的年轻男人。
门卫作势要拦,他慌张答,我找徐先生,约定好的。
门卫这才放过他。
而一位穿着讲究的侍者立刻把他带到高远的桌子旁。
“今年,今年秋天,水稻会丰收的。”
青春一鼓作气说完,尚且因为初次到高档消遣地方,自惭形秽,局促着,高远直接蒙了。
“你……”高远欲言又止。
青春老老实实双手搭在膝盖,双腿又并着,左右看看,最终故作老成地说:“师范学校其余的人已经撤离去西边了,药什么时候到?还有你安全吗?需要什么帮助吗?”
“……”
高远上下打量起青春,一看就是没文化的普通庄稼人,跟叛徒嘴里的旧私塾先生没有一厘钱关系。
到底是打草惊蛇了,还是对方也遭遇了什么,尚且不得而知,他决定用先有情报钓鱼,试试深浅。
“药下周二到,老地方,日落时候去拿。我很安全,不需要帮助。”
“好,我知道了。”青春如释重负。
两个人相顾无言。
青春忽然看着桌上的西洋蛋糕,问:“我饿了,可以吃吗。”
“……”高远喉结动了动,不知道把什么话咽了下去,这才说,“可以。”
“那我带回去了,家里有人好这口,真是谢谢了。”
就这样,高远眼睁睁看着青春扯掉咖啡杯下的餐巾,万分小心地把蛋糕包起来,怕他后悔似的拔腿就跑。
他甚至来不及说一句,可以包装的,人就没影了。
这就是意气风发的倒霉蛋高远,莫名其妙成为情报员的青春的初见。
“卡——”
甄恬副导演刚喊完,不知道是哪个现场人员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接着笑声就蔓延开来了。
“蛋糕是怎么想的?剧本里没这段吧?”
甄恬副导演翻着分镜本笑着问我。
我把怀里的道具蛋糕放下,老实交代:“我和洹载商量了一下,直接走有点尴尬,青春是被人拜托做这件事的,没有任何好处的事他一般不做,带回去点什么东西比较符合青春的性格,就……”
“可以啊,你们。”
甄恬副导演笑着说,扭头征求岳梧意见。
回看了整段表演,两个导演彼此嘟囔了些什么。
“过。”
岳梧言简意赅拍板,肯定了这些小聪明设计,布景立刻就开始转换了。
于是晚上夜戏我和洹载设计的小动作几乎都被肯定了,除了一条意外断电没路上重新录制,12点刚过几分钟,我们居然就拍完了。
拍完最后一条,导演宣布明天要拍外景戏——